一见到三皇子,付继家立刻换上一副谄媚至极的表情。
小跑上前,躬身行了一个几乎要将头埋进地里的大礼。
“微臣见过殿下!”
“免礼。”
殷胜摆了摆手,向四周看了一会,确定没人,才将声音压得很低,问道。
“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付继家那张肥胖的脸上,笑容更甚,褶子挤在一起,几乎看不见眼睛。
他点头哈腰,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邀功的意味。
“办妥了,殿下放心,万无一失!”
他压低声音,凑到殷胜耳边,语气坚定。
“给那殷骄的两枚避浊圭,都是下官特意寻来的残次品。上面有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裂缝,若非是仔仔细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说到这里,付继家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而那蠢货太子,果然大意得很,拿了就往怀里一揣,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废物!他死在里面,只能怪他自己!那避浊圭里的空气,会顺着那道微不可见的裂缝,一点点地泄出来。等他深入林中,被浓郁的浊气包围,圭中空气耗尽,发觉不对,已经晚了。”
付继家阴恻恻地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或者说,从他刚刚进门去,就已经晚了,下一次开门,至少要等上两个时辰,那避浊圭中的空气,绝对支撑不到那个时候。届时,殷骄与那妖道,都得死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所有人都只会当他们是运气不好,被浊兽吃了!”
“好!好得很!”
殷胜越听越是兴奋,越听越是激动。
连说话声音都大了几分。
他咬牙切齿,还算英俊的面容都因兴奋而扭曲。
他想起秦相了死后,自己在那废物府邸所受的奇耻大辱。
那被一脚踹在墙上,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画面,和对方离开后,他起身,别人看他的眼神。
这些画面,这两日时时刻刻在他脑中灼烧。
再加上秦相的死。
以及之前和殷骄结下的仇。
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忍受。
所以,在听说殷骄想要到皇家禁林狩猎之后。
他便想尽了办法,必定要殷骄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便是生命!
死在皇家禁林当中,被浊兽所杀,就算是巡天司,也不会过问。
殷胜回过神,拍了拍付继家的肩膀。
“付大人,你做得很好!放心,等到此事成了,本殿下一定重重有赏!绝不让你继续呆在这鬼地方。”
“为殿下分忧,是下官的本分。”
付继家躬身,姿态放得更低,眼里却闪着贪婪。
他之所以帮助三皇子,就是因为,实在是在这皇家禁林待够了。
自从拿了这个职位。
他就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一般。
这近十年来,也未曾有过一次升职。
他还年轻,不想让自己的仕途就此终结。
所以当这个机会来到面前。
他便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
殷胜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闻到了禁林中,飘来殷骄的血腥味。
仿佛已经看到殷骄在无尽的浊气中,皮肤一寸寸腐烂,神智一点点崩溃。
最终在绝望和痛苦中,被狂暴的浊兽撕成碎片的场景。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禁林大门。”
殷胜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期待。
“本殿下要亲眼看着门开之后,他殷骄死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
……
禁林之中。
又一头浊兽倒在脚下。
这东西像一只被放大了十几倍的蜥蜴,浑身长满倒刺,嘴里能喷吐腐蚀岩石的酸液。
殷骄踩着它的巨大头颅,手掌按在伤口处,贪婪吸收着其中精纯的浊气。
随着一开始好好释放了一番之后。
之后的战斗,殷骄便有意开始提升效率。
他身体力量与法术共用。
轻而易举就能打败这些浊兽。
甚至还尝试过天赋的变化。
例如震魂啸。
但这些浊兽,灵魂早就已经被浊气撕成碎片。
几乎全部都是依靠着本能行动。
所以,震魂啸这样的杀手锏,对它们,反倒是没什么用。
不过几次三番的搏斗下来。
殷骄的战斗效率,以及战斗经验,同样是飞速提升。
如今,若是再遇到那二级道士胡先旭。
他一定会赢得更轻松。
“呼……”
殷骄长舒一口气。
浊气像决堤的洪水,涌入分身,再送回本体。
舒畅。
前所未有的舒畅。
让他无比沉迷。
“妖……妖尊大人……出事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这是女道士清珝的声音,带着哭腔。
殷骄不耐烦地睁眼,回头看去。
只见清珝脸色煞白,死死攥着胸前那枚避浊圭,看着殷骄,一脸惊恐:“我的避浊圭……好像坏了!”
清珝声音都在发颤,她将那枚温润的玉圭举到眼前,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只见那玉圭之上,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正存在其上。
圭中储存的干净空气,正顺着那道裂缝,一丝一缕地逸散。
原本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但有了这么一条裂缝。
能够坚持的时间恐怕会大打折扣。
“完了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清珝的眼神瞬间失去光彩,然后突然愤怒起来:
“都怪那个卫离!该死的女人!我说了我不来,她非要逼我来!她就是想让我死在这!”
殷骄眉头一皱。
下意识地从怀中掏出自己那枚避浊圭。
指尖划过,触感冰凉。
然后,他的动作停住了。
因为在他的避浊圭上,同样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
殷骄眉头皱起,目光也瞬间阴沉下来。
两个避浊圭,同样都有一道裂缝。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殷骄脑中,闪过那个负责看守禁林,身材微胖的中年官员。
真是好得很啊。
竟然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殷骄目光阴沉。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要置我于死地。
等我出去,要你的命,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将怒火压在心头。
而后又看一眼在地上缩成一团,哭得像个孩子的清珝。
殷骄扯下自己怀里那枚玉圭,直接丢了过去。
“拿着,你将其中一个裂缝堵上,先用另一个,快用光了再换。”
殷骄说道。
这避浊圭,最为重要的便是其中空气。
没有干净的空气供应,便会吸入禁林中的浊气。
所以,只要将其中一个堵上,不让里面的空气流失,两个加在一起,就能用很久。
在看到这避浊圭的第一时间。
殷骄脑子里就出现一个叫做“氧气罐”的东西。
不得不说,两者非常接近。
玉圭砸在清珝身上,让她一颤。
她看着手中的玉圭,又立刻看向殷骄,眼中带着焦急与些许担忧:“那你……”
“本宫不需要这东西。”
殷骄声音很平静。
他站在这片阴暗的林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混杂着腐烂与死亡的浊气,对别人而言,是致命的毒药,但对他而言,却无比芬芳。
清珝紧紧盯着殷骄,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提上来的心才缓缓落下。
但紧接着,另一个念头便像藤蔓般疯长。
他刚才一听到我的坏了,就把他的给了我。
这分明是下意识的表现。
我果然没跟错人……不,没跟错妖。
这只妖……他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