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写 第1章 最美的新娘

作者:一汀秋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6-14 14: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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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

阳光明媚,有微风轻轻吹过,吹散天上的云朵,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我花了大价钱理了个符合当下青年的发型,刮掉邋遢的胡子,看着镜子里穿着西装精心打扮过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个人样。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要去参加婚礼,见心里认定的那个最美的新娘,她穿着婚纱一定很美,美到所有能想象出的模样都不可及。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我只是一位宾客。

我是婚礼前两天收到的请帖,一张让我双手颤抖,明明很薄却压得我喘不过气的请帖。

与安诗雨相处的五年时间里,我想过许多种我们的结局。组建幸福的家庭,一起到白发苍苍一起老掉牙。想过我们可能会被车撞死,可能因一些原因让我们阴阳相隔。在所有想过和规划的未来里,我从未想过会以宾客的身份参加她的婚礼,去见她最美的样子。

我的心里充满疑惑,我很想问“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趁虚而入”。

因为这五年来,我们偶尔也会闹矛盾,但和好也就几分钟后的事。直到一个月前我们再次发生争吵,那次的争吵很激烈,我们都没给对方留余地。那次争吵后她仿佛人间蒸发,我曾发消息给她,让她把留在出租屋的东西带走,可微信和电话都被拉黑。

而我们争吵的原因正是请帖上的新郎,也是我们的老板,年少有为的林瑾。

在去酒店的路上,我思绪很复杂一路无话,开车的赵辉也很配合的保持沉默。赵辉是我在厦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我工作中的搭档。

要不是赵辉的怂恿,我根本没勇气去参加婚礼,这家伙也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收到请帖就跟我说“随礼得随,不去吃席那不是亏大了”。

酒店里,我跟赵辉两个人坐在位置,并没有在门口等接亲队伍。赵辉看着我吱吱说“纪梵希喲,参加前女友婚礼需要这么高规格?”。

我嘿嘿一笑理了理衣领说“帅吧,新娘买的”。

赵辉上下打量着我说“还真别说,平日咋没发现你还挺人模狗样的嘛,等会定能盖过林狗风头”。

我没有再接话,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老白干,又抓了把花生出来,给赵辉倒了一杯后提着酒瓶喝着。

赵辉看着我说“不是……哥们,就开始喝了?”。

我笑着说“喝点壮壮胆,怕等会不够胆抢人”。

赵辉听了我的话,猛的站起来,瞪大眼睛提高分贝说“啥?你要抢亲?”。

还好人都在门口等接亲队伍,全场也没几个人,不然肯定要被赵辉的话吓一跳。

赵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浮夸,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到又坐下,轻声说“哥们,你早说啊,我都没带家伙事”。

我晃了晃酒瓶说“这不是有嘛”。

我确实有想过要抢人,我想试试看安诗雨会不会跟我走,但最终都被我否决了。至于跟赵辉说的话不过是不吐不快,我丝毫不怀疑赵辉会不会帮我,但凭我们两个人抢不走。

更何况,一段感情的结束不会是一个人的问题,开始时我们都想把余生交付,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在经历了一些琐事难题,难免会出现不一样的观点。一个人的离开无非就是从爱到不爱,不爱也无非就是从希望演变成失望乃至绝望。

我一直低着头喝酒,一瓶酒也很快见底。门口的嘈杂声不用抬头就知道接亲队伍到了,我心里滋味百变很不自在,随着桌上坐下的同事越来越多,我的头也压得越来越低。

一套耳熟能详的婚礼流程,整个流程很顺利,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并没有发生我幻想的阻止完婚的意外出现,也没有听见安诗雨说“不愿意”。

低着头听着同桌人椅子滑动声,我知道来敬酒了,但我并没有起身,我也没法起身。因为此时的我早已酩酊大醉,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想把悲伤情绪表现出来,想装出落落大方的模样,想鼓起勇气看看她穿婚纱的样子,我撑着桌子尝试着站起来。

我失败了,到最后我也没喝上她敬的那杯酒,也没有看到她最美的样子,一场婚礼我都没有抬头。我醉倒在了婚礼现场,成了所有人的笑话,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恶心,五脏六腑仿佛被摆在碳火上烘烤,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只是微微张嘴嘴皮就撕掉一块。

我点了根烟猛吸一口,胃里顿时一阵翻滚,我翻身连汤带水吐在床边的盆里。大概是以前每次应酬喝多都是相同的场景,我下意识的叫了几声“诗雨……诗雨”。

只是很快就想到自己醉酒的原因,记起那个事实,我闭上眼睛置身于黑暗中,这也是我此时的内心世界。我自嘲的骂着娘,操了这个崩坏的世界。

我突然听到客厅传来脚步声,而且离房门越来越近。原本黑暗的世界突然照进来一束光,情绪从忧愁转为欣喜,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我做出了无数种设想。会不会是一场噩梦,会不会婚没结成,会不会她就没离开过………………。

但是当房门打开,看到站门口的是穿着围裙的赵辉,原本还跳动的心彻底死了,世界变成了极致的黑暗。

我们相视一笑,赵辉关上房门离开,我闭上眼睛继续胡思乱想。

我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重新走了一遍曾一起走过的路,人烟稀少的仙灵棋山,浪漫的白城沙滩海岸线,热闹的中山路和曾厝垵,极具艺术色彩的沙坡尾,海边露天演唱会十里长堤…………很多很多。

只是就像他人所说,故地重游刻舟求剑,回忆也不过是催泪剂。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离开厦门的,是曾经没跑完的那二分之一的路程。曾一起挑战绕岛跑一圈,只是跑到一半天不遂人愿下起大雨,留下了一半的路程。

当我独自跑完那剩下的路程,沿途的风景独属于我,无关他人。我喘着大气躺在路边,我忽然觉得无论感情还是工作都不重要了,一段感情一份工作都不是我活着的必要条件。我能孤独的跑完这么远的路,我能工作五年没丁点存款,那往后的日子最差也不过是复制叠加而已。

我坐上出租车,与熟悉的街道景色冲撞而过,落荒而逃的我就像打了败仗的士兵,是如此的不堪。

在离开前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个打算,就连跟赵辉的告别也是上飞机前匆匆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房子还有近半年才到期,他可以搬过去住,拜托他房里那些安诗雨的东西帮忙寄给她,用不上的东西帮忙处理一下。

随着广播提醒结束,在空姐的“再见”声后,我已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我没有在昆明停留,也没有急着回到乡下老家,而是几经辗转后来到建水。

建水是我每次往返的中转站,无论是回家还是外出,总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一两天,看看那个让我深感愧疚的“朋友”。

临安路上有个“柳子画室”,老板是个顶漂亮的美女,我不知道该如何描写她,写她精致的脸,写她的温柔善良,写她的坚韧不拔,写她的辛酸苦辣,好像怎么都写不好。

我站在门口许久,每次见她之前我都是如此的胆怯,心里总是酸酸的。

说是画室,其实店里一楼是租赁少数民族服装的,而且也没个看店的,都是标了价格客人自觉扫码付款或者把钱放抽屉里。二楼是杨琳柳工作的地方,也就是“柳子画室”。

店里生意还不错,我进门时正好有几人租完衣服出来,我熟络的上到二楼,靠着门框看着画架后面忙碌的她,我没有去打扰她工作,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忙完。

杨琳柳的父母在她还未记事时便死了,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十四岁那年好像是她人生中的大劫,遭遇了悲痛的变故。

她小时候胆特大,而我恰恰相反,每次遭受欺负我总是躲在她后面,慢慢的比我小几个月的她倒成大姐头。年少时的周末没有太多闲暇时间,总要为家里分担活计,骑在牛背上当那放牛郎。在山上掏鸟窝,摘野果倒成了乐趣,我胆小不敢上树,每次都在树底下等她。

造化弄人,爬了无数次树的杨琳柳在那天失手了,从十来米高的树下坠落,她当场晕了过去,我慌了神背着她从山上跑到村里。可伤得太重又耽误太久,村里的老中医也是老村长也没了法子,只是简单处理后又坐车去了外地大医院。

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她的右腿已高位截肢,杵着拐杖如同落水的鸟儿,让人心疼。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与杨琳柳说过一句话,每次看到她的模样,我都会打心底感到害怕,所以老是故意躲着她。

当时害怕见到她是怕她怪罪,做了错事的小孩只会选择逃避。长大后还是害怕见到她,却是因为年少时一手造成的过错感到愧疚,或者说是没脸见人。

那天杨琳柳本没摘野果的打算,是我嘴馋吵着嚷着偏要吃。

十五岁那年,她才适应了当个“独行侠”,刚从残疾的颓废中走出来,养育她的两位老人又相继去世,至此她好像成了真正的“独行侠”。麻绳专挑细处断,老天总爱捉弄苦命人,以为熬过了苦日子就能拨开云雾见光明,可苦难总是接踵而至。

高中毕业那天,从他人口中得知她大学要到昆明,而我则要留在县城里,我怕再也没机会,终于鼓起勇气哭着跟她说了那句藏了许多年的“对不起”。她并没有如我想的那般怪罪我,而是笑着跟我说。

“没事的啊,我从来都没想过是你的错,怎么会怪你呢”。

她又低着头轻声说。

“我一直以为你嫌弃我没了腿,不愿意跟我玩了”。

等她忙完,我进去把带来的花插花瓶了,又帮她收拾好绘画用的工具。杨琳柳在画画这方面有着令人羡慕的天赋,我比较俗看不懂其中的门道,每次都只会夸“活了,画活了”。也正是这个天赋,找她画画的人往往要预约,不少在行业里有名的工作室高薪聘请她都没去,就守着这一家破画室,关键她收的钱还很低。

杨琳柳看到我先是错愕,然后又看了看门口才说“这么早回来干嘛,有事?”。

离过年还有半年有余,正常情况下都是一年才回一次家,提前回来一般都默认有事。

“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回来看看你啊”。

杨琳柳说“你一个人回来的?安诗雨呢”。

我苦笑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说“嫁人了”。

杨琳柳一拳砸我腰上说“喂喂喂,你结婚都不邀请姐呐,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半晌才说“又不是跟我结的”。

我倒了两杯水,杨琳柳坐在轮椅上,我拉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我强装神情自若,讲诉了我跟安诗雨吵架的原因,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杨琳柳听后说了句“不太好收场呀”。

确实不太好收场,这也是我来建水的原因,见杨琳柳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我在逃。五年来我都会带安诗雨回家,就连跟朋友喝酒都会带上他,算得上是形影不离,家里的父母更是认定了这个儿媳,喜欢得不得了。如今搞成这个局面,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不仅仅是家里的盘问,村里三五成群的情报组就够我喝一壶了。

我摆了摆手说“那还能咋办,又不是我不要,是人家不乐意了,爱咋咋地吧”。

杨琳柳说“没事,姐给你介绍个建水美女”。

我喝了口水说“可拉倒吧,这辈子都不会爱了”。

杨琳柳乐呵呵的说“哟哟哟……这就为情所困啦,三条腿的蛤蟆找不着,那两条腿的女人还找不着嘛”。

我没有应杨琳柳的插科打诨,而是说两句“还是年轻了,早知道不搞得人尽皆知了”。

是啊,我们总是把没有尘埃落定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到最后落了个横竖都难收场的局面。如果仅仅是这段感情结束的伤痛,或许时间能治愈本就没心没肺的我,可知道的人太多,又是一个被认可的人,难免会被经常提及,会把伤口反反复复的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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