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办案!”
“闲人回避!”
人高马大的府衙衙役纵马狂奔,一路喧嚣纵横,从府衙带着一路惊叫,直往酒家而来。
“大人不可啊!”
酒家小儿惊呼一声,纵马而来的衙役已跃马闯入院中。
只是一鞭,便抽的院中无人造次。
“查。”
带头的骑士一挥马鞭,身后众衙役纷纷翻身下马,按刀持索,推门便开始大肆搜查。
“你等听好了!”
留着八字胡的尖嘴汉子双手一拱,大声喊道:
“好让各位知道,此次我等前来,是因那三妖道劫了大狱,又夺了官家之物,据可靠线报,有人看见妖道藏匿此处。”
“所以,诸位若是清白之人,便好生配合府衙,不要做出什么令人惋惜之事来。”
酒家掌柜一听牵扯到妖道,当场就急了眼:
“白爷,您知道的,我这里向来都是老实本分的啊!”
带头的骑士端坐马背。
闻言向下暼了一眼掌柜,嗤笑道:“我知你素来本分,但那妖道可不是,安心配合就是。”
“这……”掌柜顿了一下,心头便更加急躁。
但白甲积威已久,此番又带着不少人马,打着缉拿妖道的幌子,谁敢不从?
“唉!”
掌柜心中叹息一声,忍痛唤来心腹,让他去备了一盘金锭来。
谈话间衙役已将酒家掀的人仰马翻,更是从不少客房别院中领出不少客人来。
而此时,方长同景行三人已经离开酒家,躲进了另一家酒楼。
“道友且看,那带头的骑士就是白甲了。”
景法一指酒家院中的带头骑士。
“此人多年沉寂,日日只知揽财,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便炼出一身庚金法力,我师兄弟二人均不是其对手。”
方长凭栏下望。
此人是读书人出身,身形瘦小,骑马时神似一铁猴立在马上。
一身青缎补服裹着精瘦的身躯,其腰间悬着包铜腰牌,马鞭则斜插在革带上。
一张紫棠脸刮得精光。
面上一对黄褐吊睛,斜睨如饿虎,目光阴鸷,眼神狠辣,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虽是小官,却透着一股凶悍气,连座下矮马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方长遥遥观之,却有虎鬼之相。
“咦?”
白甲心中一动,虎目一动,猛地转头向东方望去。
“你带人去一趟那里。”
皮鞭一指,他身后立时便有几骑策马向酒楼奔去。
……
“好敏锐的神思,好敏锐的感知。”
方长见此人已调派人手朝这边赶来,当下也不想与他起冲突,四人一合计,干脆便出了高岚镇。
明图只有九品实力,尚不足以凭虚而行,四人便沿着金河向郡城方向走了一段路,寻了一处山中寺庙以临时落脚。
这一路行程不短,正好够景法几人向方长分享此次入狱始末。
按他们的说法。
景行寻到景法后,二人便领着明图在郡城周边访古吊唁。
一路走走停停,四处惩恶扬善,又恰逢大好时节,也算行的惬意。
但他们有日在高岚镇歇脚时,听几个挑夫在茶摊上叫苦。
按他们的说法,就是那县丞白甲,以前虽也贪了些。
但却贪亦有道,拿钱办事,童叟无欺。
但自从有日纳了一房小妾,整个人便变了。
先是深居简出,鲜有坐堂处理政务。
再试四处寻医问药,据说是他那小妾得了一罕见疾病,非各种珍奇药物不可治愈。
又到后来,干脆便有人传说白甲从一结巴道士那里得了一聚宝盆,白日里他看中什么,晚上只需要一盆清水,一句咒语,便可将天下宝物尽入囊中。
恰巧的是,据这些挑夫所说,镇上的几名富户家中确实发生了几起无头盗案。
——皮毛生意的魁首,金水县城夏家的夏三爷,其最爱把玩的一串佛珠,套在手上小憩时凭空飞走。
——永兴当铺,张扒皮刚收的一件唐代明器,被人连盒子在密室中神秘盗走。
——还有那青壶坊的百年山参。
——寒泉器铺的一块天外陨铁。
全都是无端失踪,凭空消失。
众人素知县丞白甲不靠谱,他手下那些扒皮鬼更是如豺狼一般贪婪。
加之近来丢了稀罕物件的都是镇上头脸人物,自身也有实力,便纷纷发动自家人手寻觅起来。
或是从过路江湖人士中入手。
或是请了自家交好的修行人士。
更有夏家,财大气粗,据说其从郡城请了一位高人过来。
但令高岚镇上人人称奇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在调查此事的过程中死于非命。
江湖人士死于自相残杀。
自家的修行人士死在屋中——背后中了一剑,寒泉器铺的人自称是走火入魔,自杀身亡。
更有那郡城请来的高人,是被夏家人在自家屠宰场中发现的。
——发现时已被人变成羔羊宰杀,若非夏家所养羔羊都要剥皮卖肉,可能众人连他是如何失踪的都发现不了。
景行与景法师出同门,在东来观学艺时就是志气相投的师兄弟。
一听此情此景,便知此事定有左道妖人作恶,当即就要拔剑出手。
又正巧听那几名挑夫所说,附近一处村子中村民家中余粮、鸡、鸭、鱼、羊俱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惹得不少人哭天喊地,寻死觅活。
于是二人一合计,这便贴上甲马,领着明图就奔至那村中。
他们来的及时,村中还有不少痕迹。
景法下山在俗世混迹多年,三下五除二便根据现场气脉痕迹辨认出了贼人所用法术。
即,五鬼搬运。
而后他们又下表阴司,向本地土地递了一份状子,询问此事。
景行、景法虽修剑仙之道,但也是正经授箓的道士,本地土地公无有不说之理。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这高岚镇近日发生的所有无头盗案均为白甲为一己之私所为。
据土地所说,是白甲为了给自己小妾治病,才从那结巴道士手中求来五只小鬼,为其夜夜搬运财物,以换取一个救治小妾的机会。
至于之后的事,他们已经在地牢说过一遍了,此时再说也无意义了。
不过方长却对那白甲兴趣不小,待二人说完了他们的遭遇,方长又就着月色说起白翁夜梦恶虎的故事来。
“噼啵~”
地上火堆发出一声脆响。
许是柴火不甚干燥,里面的水汽在轻声叫唤。
睡眼惺忪的明图抬头看了一眼相谈甚欢的三人,给火堆添了一根柴,便又抱着膝盖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