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友!”
景行眼睛都睁大不少。
许是察觉自己声音太大,便又扒在木栅上轻声呼唤起来:
“方道友?可是方道友前来相救?”
木栅外无人出现,但景行所对位置却传来一声轻笑。
“景行道长、明图小道长,不过数日不见,你们怎么成这般模样了?”
景行一听方长声音,心中顿时安定起来。
“道友,一言难尽呐!除山间妖易,除心中妖难啊!”
景行倒坐在地上,言语中充斥着无奈。
“师兄,这是?”
一旁的景法面露疑惑,怀疑自家师兄是不是急傻了,对着木栅自言自语什么呢。
“师弟!是为兄先前说的金水县义狐来了!”
景行为景法指明方向,景法还未在黑洞洞的地牢中找到师兄所说之人。
便听耳边传来一声低语:
“景法道长,久仰大名,我乃东山野狐,你唤我方长即可。”
景法稍年轻些,性格也更活跃。
一听方长说话,当下便一跃而起,吓了明图一跳。
“道友何时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景法也扒到了木栅上,“这地方不知多少年无人打扫,也不知道里面烂死多少人了,实在恶臭难闻!”
“道长,自从景行道长来寻你之后片信不见寄回,我还以为是二位道长相谈甚欢,彻底忘了我这东山野狐呢。”
方长一点木栅上的锁链,铁锁便应声而开。
再一指三人,三人身上的枷锁便成了几根稻草,稻草刚一落地,复又化作沉重枷锁,在地上哗哗作响。
“却不曾想原来是到这里躲清闲来了。”
一个书生打扮的含笑青年凭空而立。
身形颀长,骨相立体,披着一件天青色风飏云纹暗花纱袍,一支白玉簪子穿过乌发束巾,即便是在此等脏脏的地牢过道,当这书生出现的时候景法仍有种此地忽而便成旷野山岗的错觉。
当真是好一俊美狐仙!
景法心中感慨一声,又打趣道:
“道友,贫道在师兄这里听闻了你的仁心善举,本想着日后如有机会定要引荐几位同道与你,现在你看,日后怕是只能引荐我这般男儿了哈哈!”
逃脱有望,景行也变得不正经起来:
“怎么?师弟可是怕那几位红颜知己相中方道友不成?”
“师兄!”
景法摆摆手,“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的事情日后再谈,我们还是先干正事吧。”方长打断二人打趣,又问道:
“三位,还请跟紧我了。”方长拔下白玉簪,放在唇边轻轻呼出一口法力,簪子便成了白骨锥。
再轻轻一晃,便又一团氤氲白烟从中空骨锥中逸散而出。
恰巧此地又在地牢深处,除景行三人外再无活人,方长用白烟笼好他们,又使了个幻术,将三幅枷锁变成三人模样。
这便重新往地牢外走去。
途中路过那个瘦长汉子时,他已被丢入地牢,通体纹身也被衙役用灯油烧的丑陋不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
眼看着是要活不成了。
明图还小,见不得这些,当下喉头一动,险些当场呕出来。
“道友,此人系高岚码头上的一小头目,长的凶恶了些,但却为人豪爽,平日多行善事。”景法悄声向方长征询道:
“若是道友方便,不知可否一救?”
码头头目。
方长又想起了那同在码头上谋生的虎妖一家。
当下便点点头,不过却未急着出手,只是边走边问道:
“二位道长在地牢小居多日,不知这地牢中喊冤入狱,可以搭救着有多少?”
“这……”
景行捏着胡须,言语中亦有些迟疑:
“道友,这里含冤入狱,尚且存活着不少,但你若想现在搭救的话,贫道不是很赞同。”
“哦?这是为何?”
四人一边行走,景行一边同方长商议起来。
按景行的说法。
这地牢中起码有三成都是为了高岚镇县丞和府衙衙役为了盘剥财物弄进来的。
但他们不像自己三人,大多都是附近的积善之家,除了自己外,家中还有一家老小。
而依大康律法,脱牢逃窜者,全家连坐。
若是他们四人今天从这里救了一人出去,那明日此人全家都得进来。
所以,若是真想搭救这些人,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除掉白甲,还他们一个清白才是正经之道。
三个道士神魂法力尽数被封,又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受了不少苦,四人走走停停,一路聊了不少。
不过令方长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三人竟然不是被那妖狐所伤!
——而是他们夜探府衙是被县丞白甲用一道庚金煞气所创。
四人很快就从黑洞洞的地牢钻了出来。
那老衙役还在门口晒太阳,白骨锥惑人心制的能力很强,远远超过方长自己的翳形术。
这次他带着三人从地牢中大摇大摆的出来,老衙役也只是打了个喷嚏,骂了一句“这地牢真的是越来越臭了!门口都能闻见最深处的味道了!”
出了地牢。
景法便叫唤着要先去洗漱。
方长便又领着三人找了一处开在巷子深处的酒家,开了两间上房供他们洗漱。
……
“叩叩。”
酒家小厮轻轻敲响房门。
“客官,您点的全鸡宴齐了,现在就上菜吗?”
方长应了一声。
臂弯搭着毛巾的小厮便轻轻推开房门,当头走了进来。
“客官,您点的全鸡宴,这就为您上菜!”
“莹透如玉冻颤香,水晶鸡糕一份!”
“麻香酥脆嚼声亮,椒油鸡脆一份!”
“……”
景行、景法、明图三人还在洗漱,方长闲来无事,便坐在圆桌旁听着那小厮将全鸡宴的八道凉菜、十二道热菜,以及最后的公鸡汤、鸡丝面挨个唱了一遍。
他之前在食肆吃烧鸡时,就听邻桌有人说此地治鸡一绝。
故专门领着三个法力被封,又在地牢饿了数日的道士走了大半个高岚镇才寻到这里。
“客官,您的菜这就全了,若有吩咐,您尽管吱声就是。”
方长抛了一粒碎银,小厮伸手一探,又轻轻咬了一口,便赶忙呲着一口白牙将之收入怀中。
“爷您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