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笼罩着古井,井水像煮沸的沥青般翻涌。周远踉跄着向井边跑去,匕首上的蓝光在血月下显得微弱而倔强。身后,恶灵的黑气重新凝聚成形,七个变异者从树林中冲出,他们的身体正在完成最后的蜕变——皮肤剥落,露出下面血红的肌肉组织。
“你逃不掉的!“恶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净血者终将成为容器!“
周远冲到井边,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井水中浮沉着数十具苍白的尸体,全都大睁着空洞的眼睛,双手向上伸举,仿佛在无声地呼救。最靠近水面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林小满。她的胸口还保持着被剖开的状态,长发在水中如海草般飘动。
“小满...“周远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井水突然剧烈翻腾,所有尸体同时转头看向他。林小满的嘴唇蠕动,周远凭借记忆中的唇语读懂了:“跳下来。“
“什么?“
“跳下来!“这次是无数声音的合唱,来自井中所有亡魂,“净血入井,咒缚可解!“
恶灵的尖啸在背后炸响:“闭嘴!“一道黑气如长鞭抽向井口,亡魂们发出痛苦的哀嚎沉入水底。
周远转身,看到七个完全蜕变的怪物已呈扇形包围过来。阿强走在最前面,现在他的头部已经裂成四瓣,露出里面环状的尖牙。其他六人也变成了类似的形态——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想象的可怖模样。
“你们曾经是人!“周远紧握匕首后退,脚跟已碰到井沿,“记得张浩的奶奶给你做的年糕吗?阿强!“
怪物们停顿了一瞬。阿强裂开的头部发出含糊的声音:“奶...奶...“
恶灵的黑气暴怒地席卷而来:“没用的东西!“黑气分成七股钻入变异者的口鼻,他们立刻发出非人的嚎叫,加速扑来。
周远再无退路。他最后看了一眼血月,纵身跃入古井。
冰凉的井水瞬间淹没头顶。出乎意料的是,他竟能在水中呼吸——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水,而是一种粘稠的液态黑暗。无数苍白的手从深处伸来,轻柔地拉住他下沉。
“终于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周远转头,看到一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女人的脸。
“妈...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人点头,胸口有一个黑洞:“三十年前,我被选为祭品时已怀有你。“她的手抚上周远的脸,“你的血之所以特殊,因为你是唯一在古井边出生的孩子。“
周围的亡魂们聚拢过来,周远认出了父亲、林小满、李婆婆...所有被恶灵害死的人都在这井底保持着死时的模样。
林小满的亡魂飘向前:“恶灵靠吞噬记忆存在。它最怕被遗忘...“她的手指轻点周远手中的匕首,“用净血激活这把镇魂刃,我们会帮你。“
父亲周志明的亡魂递来一块锋利的黑石:“割开手掌,让血浸透刀刃。但要快——血月即将到中天,那时恶灵将彻底占据地上所有人的身体。“
周远毫不犹豫地用黑石划开左手,鲜血在水中形成诡异的丝状轨迹,缠绕上匕首。蓝光骤然大盛,照亮了整个井底。他这才看清——井壁上刻满了与笔记本上相同的符文,此刻正随着血月的升高而逐渐变暗。
“符文是束缚,“母亲解释,“也是通道。恶灵本体在井底最深处,马德贵只是它第一个宿主。“
井水突然剧烈震荡,恶灵的黑气如巨蟒般钻入水中:“你们这些蝼蚁!“
亡魂们立刻围成一圈保护周远。林小满的亡魂突然指向井壁一处几乎磨灭的符文:“那里!最原始的镇压标记!把匕首插进去!“
周远奋力游向那处符文。恶灵意识到他的意图,黑气凝聚成无数尖刺袭来。亡魂们前赴后继地阻挡,在黑气中灰飞烟灭。周远的母亲张开双臂挡下最致命的一击,在消散前最后看了儿子一眼。
“不!“周远怒吼着将匕首刺向符文。就在刀刃接触石壁的瞬间,整个古井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井水疯狂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