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郎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赶你走,我是要你帮我护送一个人去我老爹那边。”
“这不行,殿下,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若是我去了北方,你的身边没有人保护,王爷会杀了我的。”
“放心,我现在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你护送的人,比我更重要,秦嶽要是敢杀你,那他就真的不用当这个战北王了。”
“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作为我的护卫,就要听话,否则,以后你就不要回到我的身边了。”
“墨青遵命,但我什么时候能回到殿下身边?”
“也许一个月,也许会久一些。”
“那何时出发?”
“回到王府之后便出发。”
……
漫天的雪花如鹅毛般肆意飞舞。
雪道之上,梅娘子坐在马车前方扬着马鞭,一边唉声叹气。
“哎,我本是梅山上的尘世仙子,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成了某人的车夫。”
秦郎的声音从马车之内传出,“要么当车夫,要么当暖床丫头。”
“殿下,我可是一只妖啊,你知道的,人妖殊途,我们终归是不为世人所容,若是我们强行在一起,那我我肯定会蚕食你世子的气运,哎,我心地善良,就是不愿意伤害世子。”
“那如果是暖我姐的床呢?”
“那就不也一样了,这世间本就没有非黑即白的界限,人与妖又何尝不能共赴一场风月?
妖有千年修行的执念,人有刹那心动的勇气,又何必在乎世人说什么‘人妖殊途’?
山鬼尚可饮露餐花,精怪亦知知恩图报,真心若能跨越种族,便是天雷轰顶也拆不散。
就像那流萤愿栖于腐草,明月肯照亮寒潭,本就是天地间最自然的缘分。”
秦郎差点被气笑了,“所以我跟你之间,就不能是流萤腐草?”
“不能!”梅娘子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那就好好赶你的车,别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
“好嘞,殿下你能不能在郡主面前帮我说两句好话,她见到我的时候,总是避而不见,这样很让我伤心啊!”
“不能!”秦郎亦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唉——”
梅娘子长叹了一口气,气息如同白龙一般,卷入漫天的风雪之中。
“殿下,你可是要去剑阁求剑?”
“不是。”
“不求剑,去什么剑阁?”
“去见一个人。”
“我的天,殿下你在剑阁也有老相好?”
“遍布天下,羡慕吧。”
“嘶——殿下真会开玩笑。”
“殿下,你身上没有一柄好剑,去到剑阁,不如去试试求一柄剑。”
“如何求,我只听说过剑阁之名,但是这求剑,倒是没有注意过。”秦郎倒是有了一些兴趣。
“剑阁求剑,当然就是闯过剑阁所设下的三关,然后便可以进入剑冢之中取剑。”
“不过这三关,并不是武力强大就可以闯过去,也不是剑道天才就能闯过去,而是要与剑冢之内的剑产生共鸣才能进去,这就有些自相矛盾,没有见过剑冢之内的剑,又如何能与它们产生共鸣?”
“若是剑仙闯关呢?”
“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我就去试试。”
“殿下,剑阁的生死剑关可是会死人的,你身为秦王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宝剑不行,你又不会武,何必非要去求那剑阁之中的宝剑?”从马车中,传出了柳茹嫣的声音。
“哈哈哈哈!”马车外的梅娘子突然大笑。
“殿下,你藏得可真深啊,连你的枕边人都不知道你会武功的事情吗?”
“不知道的人多了去了!”秦郎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继续将手中的酒送入口中。
柳茹嫣愣了一下,“殿下会武功?”
“只会亿点点,比如金针刺莲,抓nai龙爪手……”
“啐!”
柳茹嫣小脸一红,“殿下没个正型!”
……
大景皇宫。
飞雪漫过大街小巷,却在宫墙之中迷失,变得柔弱了许多。
雪粒扑在鎏金瓦当上沙沙作响,天子负手立在檐台下,明黄锦袍上的五爪金龙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望着远处压城的黑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銙,青玉蟠螭纹被磨得发亮。
身后道袍老者静如古松,鹤发垂肩,手中拂尘的马尾毛根根分明。
“陛下,秦王世子出城了,观其方向,应该是去往剑阁。”
老者开口时,道袍上的太极图随呼吸轻颤,声音里混着松烟与檀香的气息。
天子转身,见老者左眼蒙着黑缎,右眼却亮如寒星,正映着自己眉间的川字纹。
“他去剑阁作甚,一个连剑都握不住的人。”
“不知,不过,卦象显示,他这一去,却是剑星跟随,有滋长气运的可能。”
“哦?这剑阁竟然还是秦郎的福地?”
天子顿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剑星跟随,那便斩了剑星,长春真人,秦家人的气运,只能削减,不能增长。”
老道士点头,“是,老道这就去安排。”
等到长春真人退下之后,天子喉间滚过一声叹息,目光落在北方的天空之上,那里似乎隐隐的出现了血光。
……
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天际,远处连绵的雪峰如同凝固的海浪,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冷光。
大雪山深处,一座巍峨的剑阁矗立其间,银白的殿顶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仿佛是从冰层中生长出来的冰晶城堡。
缭绕的云雾在剑阁四周翻涌,时而化作奔腾的浪花,时而凝成静谧的湖面,让整座建筑宛如立于一片浩瀚的雪湖之畔。
“这就是剑阁!”
“雪湖为砚山作笔,剑阁当锋云是笺。立此中者,可触星辰之冽,可揽山河之雄,举手投足间,便有万千剑意穿云破雾而来,端的是一处奇境!”
秦郎站在剑阁之下,看这巍峨的剑阁,竟然有种心怀天地之感。
突然。
剑阁顶层的飞檐上,一道素白身影骤然腾起,广袖舒展间带起漫天冰晶,恍若霜雪凝成的精魂。
她足不点地,身姿比鸿毛更轻,比箭矢更疾,掠过雪地时,在身后织就一条闪烁的银练。
眨眼间,那道身影已如流光般钉在马车之前,玄色长靴碾过雪地却未留半分痕迹。
她身披月光似的素纱,内衬窄袖劲装勾勒出利落肩线,腰间悬挂的七柄短剑随呼吸轻颤。
清冷欺世的绝美脸庞上,目光如同秋水,她开口的声线如冰泉击石:“敢问可是秦王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