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黑魇山脉的嶙峋怪石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
林渊策马前行,紫袍在渐起的山风中微扬,胯下的龙血马踏在崎岖小径上,蹄声清脆。
自称小荷的少女在前方引路,身形矫健,步伐轻盈得与她那身破烂的衣衫和方才怯懦的表现判若两人。
她不时回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仙师,这条近道鲜为人知,能省下大半日脚程呢。”
小荷指着前方一处狭窄的山涧入口,两侧崖壁陡峭,只容一人一马勉强通过,“穿过这道‘一线天’,再翻过前面那个矮坡,就能看到幽影谷的外围哨卡了。”
林渊勒住缰绳,目光扫过那幽深逼仄的山涧通道。
夕阳的余晖在这里被彻底阻隔,涧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泥土和腐败植物的混合气味。
他的影魔之力在体内无声流转,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探出。
通道深处,死寂中潜藏着刻意压抑的呼吸声,不止一个。
空气中还飘荡着极淡的、属于不同人的汗味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陷阱。
林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从这少女刻意提到影魔宗入门令,又主动带“近路”开始,他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只是没想到,这陷阱如此粗糙,埋伏者的气息控制也如此拙劣。
“哦?近路?”林渊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他翻身下马,动作从容,“那倒要见识见识。”
他看似随意地将龙血马的缰绳拴在涧口一株歪脖子树上,拍了拍马颈安抚。
小荷见他下马,眼中喜色一闪而逝,连忙道:“仙师请随我来,里面有些地方需得下马步行。”
她当先钻入狭窄的涧口,身影迅速被阴影吞没。
林渊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刚一踏入阴影,光线骤然昏暗,岩壁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碎石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行至约莫十丈深处,涧道略宽,形成一个勉强能容数人立足的小小凹地。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头顶崖壁上,毫无征兆地洒下一片腥臭刺鼻的墨绿色粉末,如同毒瘴般当头罩下!
同时,两侧看似稳固的岩石阴影里,猛地窜出两道鬼魅般的身影,手中淬毒的匕首闪烁着幽蓝寒光,一左一右,无声无息地刺向林渊的肋下和后心!角度刁钻,配合默契,显然是杀人越货的老手。
小荷早已机灵地一个翻滚,躲到了凹地边缘一块巨石之后,探出头,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怯懦,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即将得手的兴奋。
“动手!”一声低沉的断喝从林渊前方响起。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堵住了去路,他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的八角铜锤,锤头上还沾着暗褐色的干涸血迹,眼神凶戾,死死锁定林渊腰间的影魔宗令牌,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小子,识相的把令牌和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爷爷们给你个痛快!”
面对这上下左右同时发动的致命袭击,林渊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体内沉寂的影魔之力如同蛰伏的深渊巨兽,在毒粉临身、匕首及体的刹那,轰然苏醒!
嗡——!
一层粘稠如墨、深邃如夜的黑色光晕瞬间从他身体表面浮现,无声地扩散开来。
那兜头洒落的剧毒粉末碰触到这层黑光的瞬间,如同雪花遇到烙铁,发出“嗤嗤”的轻响,眨眼间便被腐蚀、净化,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连一丝尘埃都未能沾上林渊的衣角。
而左右袭来的两柄淬毒匕首,更是如同刺入了最坚韧的沼泽!匕首尖端距离林渊的身体仅剩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那层看似薄弱的黑色光晕,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腐蚀与吞噬之力。
精钢打造的匕首尖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软化、消融!
握着匕首的两名偷袭者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诡异力量顺着匕首反噬而来,瞬间侵入他们的手臂经脉!
“呃啊——!”
两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偷袭者的手臂皮肤迅速变得灰败、枯萎,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老树皮,剧毒的反噬和影魔之力的侵蚀让他们痛不欲生,匕首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什么鬼东西?!”堵路的大汉赵莽瞳孔猛缩,脸上的凶悍被震惊取代。
他本以为是个有点修为但没见过世面的肥羊,没想到对方的手段如此诡异霸道!
那层黑光散发的气息,让他这个在外门厮混多年、手上沾满血腥的家伙都感到一阵心悸。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赵莽怒吼一声,压下心中的不安,沉重的铜锤带着呼啸的风声,势若千钧地朝着林渊的头颅猛砸下来!
这一锤凝聚了他全身真气,足以开碑裂石!同时,头顶崖壁上负责撒毒粉的那个瘦小身影也怪叫一声,抽出一把细长的分水刺,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刺向林渊的天灵盖!
另一侧,又一道身影从阴影中扑出,手中链子枪毒蛇般抖开,直取林渊下盘!加上那两个被废了手臂、踉跄后退的,小小的凹地里,竟埋伏了整整五人!攻势如狂风暴雨,瞬间将林渊淹没。
“死吧!”赵莽面目狰狞,仿佛已经看到对方脑浆迸裂的场景。
面对这必杀之局,林渊终于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就是这看似寻常的一步,他的身影骤然变得虚幻,仿佛融入了这涧道浓得化不开的阴影之中!
影遁!
噗!噗!
两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不分先后。赵莽那势大力沉的一锤砸了个空,重重地轰在湿冷的岩壁上,碎石飞溅。
而手持分水刺从头顶袭下的瘦小身影,以及旁边持链子枪的同伴,动作却诡异地凝固了。
他们的脖颈处,同时出现了一道极细、极深的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