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樨殿出来之后，姚睿与贺若瑾并肩而行。
他突然问道：“你说要不要下令全国禁止随便种植罂粟？这东西终究是隐患。”
贺若瑾步伐未停，声音沉稳：“现在下令，怕会适得其反。罂粟本就是一味药材，朝廷突然严令禁止，反倒显得蹊跷。若有心人深究，琢磨出其中奥妙……恐怕鸦片之祸，会提前上演。”
姚睿听后用扇子敲了敲脑袋：“可是，随着新军建立，鸦片酊成为军需用药，到时候……”
“无所谓，在军营里面稍微种一些就好了。提取工艺和配方作为核心机密，牢牢锁死就好。现在要做的不是下令禁止，是尽可能低调，别让人发现其特殊作用。”贺若瑾耸了耸肩。
“确实，”姚睿点了点头，“这年代的人不懂这恶魔之花的危害，一旦发现具体作用，肯定要当做商品来卖……妈的，要不说这皇帝当的也是憋屈。”
贺若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终究只是皇帝，而不是神仙。”
两人一边聊回到凤仪殿，换了身衣裳之后，便按照以往的惯例去健身房锻炼。
不一会儿，嫔妃们陆续到了，然而除了痛经休息的王馨怡之外，周素菲居然也没来。
姚睿转身对赵伦招了招手：“你去看看，她是不是也生病了。”
赵伦答应一声，连忙去查看。
……
过了大约一刻多钟，赵伦突然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还没进门就在大喊：“陛下，大喜，大喜啊！”
这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健身房的里的所有人。
“啊？有何可喜？”姚睿放下手里的哑铃问道。
赵伦喘了口气，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贤妃娘子过来之前突然有呕吐反应，怀疑可能是有喜，便请了御医去检查。奴婢方才过去之时，正巧赶上御医诊治结束，确认是有喜了！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佑大云，皇家有嗣了！”
“当真？”张英第一个惊喜的叫出声。
其他嫔妃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屈身道贺，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在如今这和谐的后宫，第一个孩子带来的更多是集体喜悦而非嫉妒。
姚睿有点发愣，不过还是摆了摆手：“那便，一同去看看吧。”
反正才刚开始锻炼，还没开始出汗呢，众人换了身衣裳便一同去往甘棠殿。
路上，看到姚睿有些发懵，贺若瑾凑过来问道：“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
“也不是，就是有些迷茫。”姚睿回答道，“我只跟你有恋爱的感觉，一直是把她们当做炮……咳，朋友来相处的。现在突然有孩子了，怎么说呢……”
“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贺若瑾反问道。
姚睿点了点头：“嗯。有点私生子的感觉。”
“那就按你的感觉去对待呗，孩子长大之后对他好点就是了。”贺若瑾耸了耸肩。
“也对，反正正常情况下，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成为太子。”姚睿回答道。
“这个问题反而无所谓。”贺若瑾一脸的满不在乎，“适合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不一定就是我的孩子。是让你看开些。”
姚睿想了想：“那要这么说我更无所谓了。作为一个父亲，我把孩子养大我的责任就尽到了。至于能不能成为皇帝，还不如让他们自己争取。”
说着，姚睿展开折扇，扇面上“通透”两个大字随着扇子轻轻摇晃。
“不怕他们给你来个玄武门套餐啊？”贺若瑾笑着问道。
姚睿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有你在，我相信他们翻不起浪来。”
……
一路来到甘棠殿，性子最逃脱的张英第一个跑了进去：“周阿姐，我们都来看……见过太后陛下。”
本来蹦蹦跳跳的张英看到太后也在场，连忙恢复了端庄的仪态，恭敬的行礼。
周明蕊倒是挺喜欢看到她们跳脱的样子的，毕竟谁也不喜欢天天绷着，太后也一样。
于是很随意的摆了摆手：“免礼。想着你们也快过来了。”
话音落下，姚睿等人也走了进来。
一起给太后行礼之后，这才各自坐下。
姚睿来到周素菲身边，顺势牵起她的手：“怎的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当着太后的面被牵着手，周素菲脸上飞起一阵红霞，低声回答道：“妾本只是怀疑，想着先让御医看看，确定了再去告知陛下。”
周明蕊一脸姨母笑：“有了就是好事。”
嫔妃怀孕是个好消息，至少这说明皇帝身体没问题，周明蕊也算是松了口气。
皇家的子嗣延绵是大事，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这是个好的开始。
如今后宫和谐，皇后地位稳的不可动摇。接下来等着两年后皇后怀孕就好了。
周明蕊说道：“今日起，你就安心养胎，不可再去那健身房，以免动了胎气……”
“哎，该去还是要去的。”姚睿打断了她的话，“娘娘啊，只要不剧烈运动就好，该走走路保持气力还是有必要的。整日躺着，与母子皆无益。”
贺若瑾跟着补充：“不过从今日起别再下水游泳了，防止风寒着凉。”
“是。”周素菲点头答应下来。
太后在这边没有待太久，叮嘱几句之后就回去了，把时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周素菲跟众人聊了一会儿，确认了没什么难受的感觉之后，又跟着众人回到健身房继续锻炼身体。
与此同时，嫔妃怀孕的消息也被散播到了宫外，逐渐传入大臣们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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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实验室里。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油脂和炭火的味道。
巨大的窗户敞开着，天光照射进来，映照着室内忙碌的身影。
姚睿站在安全线外，目光紧紧盯着场地中央。
贺若瑾一身利落的短打劲装，长发束在脑后，神情专注，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几名精干的小太监进行最后的组装。
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台体积不算庞大却结构精密的机器——大云王朝第一台实用型蒸汽机。
它占据了约莫两平米的地面，高度近一米。最引人注目的是侧面那个巨大的飞轮，钢铁铸造的轮辐在光线下闪耀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与周围古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散发着一种超越时代的，充满力量感的美。
“定位销敲进去……对，螺栓拧紧，力矩要均匀……”贺若瑾的声音清晰而稳定。
最后一个部件严丝合缝地嵌入，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连接处，确认无误后，才后退几步，站到姚睿身边，同时摆手让所有参与组装的小太监退到安全区域。
贺若瑾摆了摆手：“点火，预热。”
说完就拉着姚睿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有爆炸的风险？”姚睿开起了玩笑。
“虽然我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但安全起见，离远点为好。”贺若瑾盯着前面的蒸汽机说道。
……
蒸汽机毕竟不是内燃机，启动速度很慢，要等里面的水烧开之后才能动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炉火终于将锅炉内的水加热到沸腾，积蓄的能量开始寻找突破口。
一阵低沉的，如同巨兽苏醒般的“噗噗”声从锅炉内部传来。紧接着，连接锅炉和汽缸的管道震颤起来。
姚睿看到之后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但真正看到这个画面还是得说一句，你是真强！”
“动了！陛下快看！”赵伦指着蒸汽机侧面，激动地低呼。
只见那巨大的飞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先是极其缓慢，带着生涩的阻力转动了一小格。
接着，随着蒸汽压力的持续稳定输出，它的转动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快。
连杆带动曲轴，发出低沉有力的“哐当哐当”声，飞轮旋转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整台机器如同一颗被赋予了生命的心脏，在面前沉稳而有力地搏动起来，钢铁的光泽在旋转中拉出一道炫目的弧光。
“成了！”姚睿眼睛一亮，随后对贺若瑾竖起大拇指。
贺若瑾笑了笑：“这台蒸汽机足够接下来制造兵器和盔甲了，那台内燃机继续制作新的蒸汽机。这样才能有更多设备制作新的东西。”
“行，交给你了。”姚睿搂着她的肩膀，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话说咱们这也算是提前小范围的实现工业革命了。”
“嗯，只是目前这个情况，规模不适合扩大。”贺若瑾微微摇头。
姚睿回答道：“没事，慢慢来。说起来，那造纸厂的规模是不是能扩大一些？纸的成本降下来，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寒门读书的门槛吧？”
“可以，如果用竹纸，成本可以降低不少。等以后继续做出新的蒸汽机，印刷术的成本也能跟着降下来，三年内应该可以更多人有读书的机会。”
姚睿听后点了点头：“其实，前两天王馨怡病了我就在想一个问题，既然以后有打算让女人科举，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做一些铺垫？比如说把太医署分离出来，作为医学院面向社会招生，男女不限？”
太医署归于太常寺，算是官方的医学研究机构。其中医术高明之人，可以升入尚药局，成为宫廷御医。
贺若瑾听后沉吟片刻：“这应该没问题。本身这个年代男医生给女人治病就有很多不方便，宫廷也有女医，现在不过就是给个正规身份。况且大臣家里的女眷也避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的问题，他们不会太过反对。”
姚睿点了点头：“那行，明天我就把人较叫来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