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凝指挥着几个太监搬进来两把摇椅，放在了靠窗的地方。
贺若瑾拿着奏本躺了上去：“太后说周素菲可以给个妃位，那就定贤妃吧。”
“我现在突然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找机会把我干掉给他老公和儿子报仇？”姚睿也在旁边的摇椅上躺下。
“不会。我跟她很熟，老四对她并不算好，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纯粹就是家族的联姻任务罢了。”
说着，贺若瑾接过巧凝递过来的毛笔，在嘴里舔了两下之后，在奏本上划拉起来。
这种行为姚睿之前在剧组里听说过，古代的高等墨都是用各种药材制作的，用口水润笔是很常见的操作。
姚睿摆了摆手，让周围人都先出去：“要不说也是可怜，古代这环境确实压抑的厉害。”
“现在还算好的，宋朝程朱理学，再加上宋徽宗去留学之后，女人的生活环境才逐渐真正变得压抑起来。”贺若瑾回答道。
“跟宋徽宗还有关系？”姚睿问道。
贺若瑾拿起另一个奏本翻看起来：“女人的压抑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唐宣宗李忱在位时期，时刻反思，最终将安史之乱的起因归为女祸，打压女人的社会地位；黄巢之乱被平定之后，唐僖宗李儇怪罪被他强抢的女人不能以身拒敌，将她们全部处死；宋徽宗去留学之前，就派人大肆在京城之中强行掳掠大量女人送给敌军。留学之后，女人应当以性命守节的思想才算真正蔓延开来……”
姚睿听后心中有些憋闷，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果然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美人顶罪。我上学那会儿就想过一个问题，杨贵妃她吃荔枝能浪费多少国力？就算时不时给她送，不过也就是跑死几匹马而已。”
“推卸责任是千年的传统，推来推去，最后自然就推到一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人身上了。”贺若瑾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躺在摇椅上晃悠的姚睿叹了口气：“看来战争的问题是要早做准备，既然我是皇帝，就不能让他们遭遇这种横祸。”
贺若瑾点点头：“有这个觉悟就好。”
说着，将手里的奏本拿出来一些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呶，就这些吧。”
“你选了多少？”姚睿并没有拿过来看。
“周素菲给了个贤妃，她代表着传统派。革新派一把手是门下侍中，不过都七十六了，过两年该退休了。二把手是礼部侍郎王楚泽，他的女儿可以给个淑妃，平衡一下。至于其他的，婕妤，美人各三个。暂时先就这些吧，剩下的以后再慢慢填充……”
“还填充？”姚睿挑起眉毛，“这么多女人我已经觉得很麻烦了。”
贺若瑾双手一摊：“没办法，谁让你是皇帝呢。”
“那我不管，反正我得节制，我可不想早早把身体玩废了。”姚睿双手枕在脑后。
“懂得节制是好事儿，但也别完全不碰。如果后宫长时间没有孩子出生，大臣们会慌。”贺若瑾回答道，“该睡还是得去睡。”
姚睿听后点了点头：“行吧，我知道了。”
“另外就是平时如果没事儿多来我这里睡，受宠的皇后才能压得住后宫。”贺若瑾提醒道。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真实的宫斗真有电视剧里面那么厉害？”姚睿扭过头问道。
贺若瑾笑了笑：“比电视剧可要血腥残忍的多，一个小宫女跟你多说两句话，当天晚上如果爬不到你床上，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吗？”姚睿感到不可思议。
“后宫的斗争跟前朝没什么不同，本质上都是各方势力对你这个皇帝的争夺战。谁受宠更多，就代表着你更容易偏袒哪一方势力。”
“你是皇后，后宫你是老大。以后这种事儿就交给你去烦心了。”姚睿摆了摆手。
“可以，我建议你平时多健健身，这是个感冒都有可能死人的年代，养生是第一要务。”贺若瑾说道。
“我也想到这个了。今天你带回来不少东西，能不能在后宫弄个健身房？以后每天下了班就锻炼身体。”
“没问题，还有其他什么要求一起说了吧，我到时候设计一下。”
姚睿想了想：“最好弄个浴缸，每天锻炼完一身汗得洗澡。”
“好说。这些都容易。”
“我目前的要求就这些，其他的你看着办吧。对了，一会儿没啥事儿咱们去后面花园里转转？”姚睿发出邀请。
“今天你最好早点睡，明天要上朝。寅正就要起床。”贺若瑾提醒道。
“寅正……卧槽，那不就是四点？真不知道朝会开这么早干嘛，不知道早起傻一天啊。”姚睿吐槽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而且我现在上朝会不会露馅？我哪懂什么国家大事？”
贺若瑾轻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国家大事可不会放在朝会上讨论。自古以来的传统都是屁事儿开大会，大事儿开小会，要事一言决。朝会的作用更多是听听各部门的报告和任务进度。要么就是有人谏言或者弹劾，无论哪种本质上都是扯皮。”
然而姚睿听后却皱起眉头：“不行，我还是有点慌。这样，立政殿两侧通道他们也看不见。你到时候搬一把椅子在里面坐着，给我打支援。”
贺若瑾摇头：“这事儿如果传到太后那儿，我要倒大霉。”
“瞒不住吗？”姚睿问道。
“这皇宫就是个筛子，根本藏不住事儿。这么多宫女太监，各个都看不到未来和希望。但凡来个人给点钱，就能把你卖个明明白白。”
姚睿起身来回踱了几步：“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对我忠心一点？”
“有。”贺若瑾点了点头，“赏罚分明的同时，提高他们的待遇。比如上夜班的，给他们安排夜宵。平日里在身边伺候的，安排休息日，私下里给点补贴。”
这样的回答让姚睿有点发愣：“就这么简单？”
“简单？”贺若瑾轻笑一声，“清朝时期，慈禧就是靠着这一招掌控着整个皇宫。光绪那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甚至打了几个喷嚏，她坐在御花园里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慈禧死后好多太监宫女都念着她的好，怀念她统治的时期。”
姚睿下意识有些不敢相信：“那老妖婆这么厉害？”
“能在史上留名的，别管好人坏人，都不可能是简单货色。”贺若瑾回答道，“你不妨学学她。虽然不敢保证完全不泄密，但至少能让外人不会轻易掌控皇宫。”
说着，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最关键的是，你是皇帝，你这么做，就算太后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
姚睿听后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干。”
当即从旁边拿来纸笔，铺开之后就准备动手，结果临了却停了手。
“怎么了？”贺若瑾问道。
“多少年没用笔写过字儿了，更别说毛笔，我连笔毛儿都没碰过。”姚睿一脸难受。
贺若瑾听后，从旁边笔筒里抽出一支特殊的笔：“用这个吧。”
这笔外形上看有点像未来的中性笔，看起来应该是木质的，带着笔帽。
“这是？”
“秀丽笔。”贺若瑾回答道，“一种软头硬笔，能写出类似毛笔的质感。”
姚睿马上尝试了一下，有点怪异，不过确实要比毛笔方便不少。
写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停下手，扭过头喊道：“赵伦！”
听到喊声的赵伦一路小跑着从外面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以后我身边伺候的，还有凤仪殿这边宫女太监，都按照这个方式排班。三班倒，每周……每七日让他们休沐一日。夜间让尚食局那边给值夜的做些热乎吃食。另外每月给他们发点补贴，就……按照三十斤粮算吧。”姚睿吩咐道。
这年头普通的太监宫女是没有工资的，只管吃住。
级别高一些的，有点工资，但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要送回家中，自己手里没有花销。
姚睿给他们每个月三十斤粮食的补贴，不算多，但也是一笔不低的奖金了。
赵伦听后，一脸诧异：“陛下，这……”
“这笔钱，从内帑里出，此事你亲自盯着，要是这钱有人敢伸手，无论是谁，直接告诉我。明白吗？”
“奴婢明白。只是陛下为何……”
姚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你们啊，也都是一群可怜人。这高墙深宫之中，都不容易。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吃饱穿暖，用心伺候……朕和皇后。”
赵伦听后，眼眶瞬间红了。别管是真的还是装的，至少情绪很到位。
他颤抖的声音之中带着哭腔：“奴婢代他们谢陛下与中宫大恩。”
“行了，你一个大内总管，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快去办吧。记得尽快落实。”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指，严肃的指着赵伦，“但记住了，这笔钱不能让任何人伸手！”
赵伦连忙行礼：“陛下放心，奴婢明白！”
告退之后，走出凤仪殿大门，赵伦抬手擦了擦未流出的眼泪，深呼吸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凤仪殿，心中暗道，看来陛下准备好接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