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去好几天，除了天气越来越热之外，倒是也没什么事情。
姚睿不禁感叹，这皇帝当着其实也挺无聊的。
唯一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城中新开了一家商铺，名曰丽人坊。贩卖的都是些新奇玩意儿。
味道清香的茶叶，洗漱时能让身上留香的香皂，以及能让女子疯狂追捧的指甲油……
这家店的东西卖的很贵，但依然有络绎不绝的顾客上门。就这，还有人根本买不到。
任谁都能看得出这家商铺的利润肯定很高，但无论是地痞帮派还是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人敢去找麻烦。
但凡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这是定国公贺若明家里的产业。而且他也只是占着一部分，还有不少其他军方的高层。
这背景已经足够吓人了，更别说贺若明还是当今陛下的小舅子。皇后有多受宠在上流社会根本不是秘密，哪怕是皇族宗室，都不敢去找贺若明的麻烦。
而皇宫里的姚睿此刻正躺在摇椅上，听着贺若瑾的汇报。
“这几天的营业额都在一百贯以上，可以快速充实内帑，足够支撑你玩一些任性的项目了。”贺若瑾说道。
姚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现在应该是刚开业，以后稳定了应该就没这么高的利润了吧？”
“以后只会更多，因为商品也在不断更新。下个月我再推出洗发水和沐浴露，还能再赚一笔。”
贺若瑾笑呵呵的说道：“反正客户群体主要是高门贵妇，富商妻女这些，再算上宫内嫔妃和女官……别看这个群体规模有限，但消费力极强。”
“好主意，将来还能增加点玻璃首饰。现在的玻璃应该能卖到跟宝石一个价。等市场饱和了再慢慢让价格降下来。”姚睿也开始跟着出主意。
这时赵伦从门外走了进来：“陛下，前些时日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一边说一边将手里拎着的一筐奏本放在面前。
没错，就是一筐。姚睿伸手拿起一本打开看了起来，其中内容事无巨细，被调查者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等这些信息都有记录。
关于询问的问题回答也都写在上面，非常详细。
姚睿点了点头：“干得好。给他们每人赏……半贯钱吧，都够去丽人坊买块香皂的了。”
“是。奴婢代他们谢陛下恩典。”赵伦恭敬的行礼。
贺若瑾也拿起来看了看：“嗯，很详细。剩下的就是汇总记录。巧凝，还有赵伦，你也来帮忙。”
赵伦吓了一跳：“殿下，奴婢乃宦官，不可干政。”
“目前这还不算政。”贺若瑾摆了摆手，“别废话，快些。”
“……是。”
姚睿没参与，手边还有一大堆奏疏等着批呢。
……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而且还没忙完。
申时一到，姚睿宣布下班。
贺若瑾也起身伸了个懒腰：“剩下的明日就能全部搞定了。”
“辛苦。”姚睿牵起她的手，“走吧，一会儿……”
“你今天该去宠幸后妃了。”贺若瑾提醒道。
姚睿一脸复杂：“这天气热的，我是真有点提不起兴致。”
“你宠幸后妃不是很频繁，特殊时候拿点冰块降降温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贺若瑾突然开起了玩笑：“不然叫几个宫女在旁边给你们扇风也可以。”
“还能这么干？”姚睿睁大眼睛。
贺若瑾耸了耸肩：“从礼法上说，那些宫女也都是你的女人，当然可以。”
姚睿撇了撇嘴：“所以说后宫佳丽三千人还真不是夸张的比喻啊。”
“甚至说少了。”贺若瑾笑道。
“行，那就这样吧。”姚睿点了点头，“冰块这东西要给就不能只给一个人，不然到时候她们斗起来又是各种麻烦。”
……
跟贺若瑾分开之后，姚睿拿着折扇一边散步一边慢悠悠的来到了苏婕妤的流音殿。
刚一进来，已经提前收到通知的苏清荷就过来迎接。
刚要行礼，就被姚睿给打断了：“免了。这天气实在炎热，先不进殿了，清荷陪我在这亭中乘凉吧。”
“是。”苏清荷答应一声，跟姚睿来到院中的亭子里面坐下。
看到亭中放着一把琴，姚睿饶有兴趣的拨弄了两下琴弦。
古琴和古筝不一样，音色要更加浑厚。
“方才是在抚琴？”姚睿问道。
苏清荷回道：“回陛下，妾最近在想陛下前几日所奏之曲。或许能与陛下合奏一番。”
“好，日后有机会咱们试试。”姚睿笑呵呵的摸了摸她的脸蛋。
苏清荷跟王馨怡一样，外表都是可爱型的。
不过王馨怡是圆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而她是瓜子脸，但却有一双招风耳，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把目光聚集在她耳朵上。
突然被摸着脸颊的苏清荷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随后问道：“妾为陛下弹奏一曲可好？”
“好。”姚睿饶有兴趣的往旁边挪了一点，给她腾出发挥的空间。
苏清荷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双手开始拨动琴弦。
低沉的琴音奏响，古老的音符填满了周身的空间。
姚睿闭着眼睛，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聆听着跨越千年的琴音。
若是在千年之后，这种音乐恐怕没有多少年轻人会喜欢听。无他，节奏实在太慢，音色也太过单一。
在浮躁的环境中，大多年轻人也更喜欢电音，或者有强劲节奏的多乐器合奏音乐。
这种慢节奏的独奏曲，恐怕也就如今这慢节奏的社会才能静下心来聆听其中的韵味。
……
一曲很快弹奏完毕，姚睿睁开眼睛，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不错，琴声空灵，倒是能让人暂时忘却不少烦心事。”
苏清荷听后连忙说道：“那陛下日后可要常来。”
姚睿一听就笑了，“你啊……”
直到晚膳过后，两人还在亭子里聊了半个时辰，这才回去睡觉。
大汗淋漓的活动过后，姚睿半躺在浴桶里一边洗澡一边想着，苏清荷或许挺适合唱歌的，至少叫的很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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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贺若瑾带着巧凝和赵伦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算是将昨天的工作整理完毕。
贺若瑾直接画了个对比柱状图，能让人有个更加直观的感受。
当做完所有统计之后，巧凝和赵伦都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别说他们，哪怕是对此早有预料的姚睿，在看到那清晰的可视化统计图之后，同样皱着眉头沉默下来。
图表显示，对比范围是十四到十六岁和十八到二十岁的女子。
十四岁组难产率在28%——35%，因难产直接导致的产妇死亡率更是达到恐怖的15%——18%。
而十八岁组难产率是12%——15%，因难产导致的死亡率是5%——7%。
姚睿皱着眉头：“哪怕十八岁以上都……”
贺若瑾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个时代医疗技术和条件跟千年后自然是无法相比的。细菌感染，难产处理手段，新生儿护理等各方面都落后太多。”
这个道理姚睿自然是清楚的，随后继续看后面的近亲组和非近亲组的对照表。
结果更是堪称触目惊心。
近亲组这边，后代患有显著遗传病或者有严重先天缺陷的达到12%——15%，包括智力障碍，聋哑，先天心脏病，肢体畸形等……
后代五岁前夭折率更是到达恐怖的30%——35%！
姚睿皱起眉头：“这数据精确吗？”
贺若瑾微微摇头：“统计条件受限，不可能完全精确。但抽样和统计方式是严谨的。调查样本覆盖了不同阶层和地域。查阅了宗室，太医署以及民间稳婆的部分记录进行交叉验证。这是汇总大量案例得出的趋势，而非绝对的精确值。”
“虽然我知道这个时代落后，但这数据还是让我觉得有点恐怖。”姚睿叹了口气。
随后他深呼吸一口气，牵起她的手：“走吧，去跟太后聊聊。”
……
两人来到寿康殿，就见太后正拿着团扇在走廊下的阴影里乘凉。
见两人要行礼，轻轻摆了摆手：“免了。吾儿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要说？”
“娘娘可还记得前些时日我说女子不宜过早生育的话题？”
姚睿一边说一边将手里厚厚的奏疏递了过去，“此番孩儿派人去调查了一番，这便是证据。”
周明蕊一脸疑惑的接过来打开，姚睿在旁边解释了一下这柱状图都代表什么。
太后一边看一边听，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逐渐变得眉头紧皱。
“娘娘请看，这近亲结婚的后代，哪怕不致命，仅体弱多病的比例便有百之四十到四十五；生育困难及流产率也有百之二十到二十五。相对非近亲组，后代体弱多病比例是百之二十五到三十。生育困难及流产率是百之十二到十五。”
说着，姚睿停顿了一下：“近亲婚姻的后代不仅病残夭折率高，其后代也体质更弱，更易生病，对家庭负担也更重。”
这份调查报告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周明蕊本能的不愿意相信。
但她毕竟四十岁了，见识不算少。
听着姚睿的解释，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宗室以及家族之中，那些没能养大的孩子。
以及曾经在宗族之中亲眼见过的一个右手有八根手指的孩子，出生后第二天就被当妖孽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