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洁茹倚在门边,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一缕发丝,红唇微勾:“呵呵,你老婆脾气挺大啊。”
汪友胜没说话,走到餐桌前,手指碰了碰那碗凉透的饭——碗底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他刚要拿起来,母亲突然一把抓过,看也不看就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矫情什么!”老太太啐了一口,转头对楚洁茹挤出笑脸,“洁茹啊,别站着了,快进来坐。”
汪友胜站在原地,盯着垃圾桶里那个纸团。
厨房的窗没关,穿堂风掠过,掀起了纸条的一角——上面似乎有字,但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卧室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衣柜门被轻轻合上。
汪友胜猛地抬头,可下一秒,楚洁茹的高跟鞋声盖过了一切。
“阿胜,”她贴上来,香水味甜得发腻,“我车里还有瓶拉菲,拿来尝尝?”
汪母已经殷勤地翻出酒杯,玻璃碰撞声刺耳地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夜风裹着凉意钻进领口,汪友胜站在酒店停车场,盯着自己空荡荡的车位发愣。
水泥地上还留着几道新鲜的轮胎印,蜿蜒着指向出口方向——若萱连等他回来的耐心都没有。
“阿胜,我送你回去。”
楚洁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贴得很近,带着红酒味的呼吸拂过他耳后。
没等他回答,她已抬手示意,那辆黑色奔驰缓缓驶来,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刺目的光弧。
车厢里弥漫着皮革和香水混合的气息。
楚洁茹的高跟鞋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裤管,真丝裙摆下的膝盖在仪表盘微光中泛着珍珠般的色泽。
汪友胜盯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突然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师傅,”楚洁茹轻笑,“先去汪先生家。”
司机沉默地调头。
后视镜里,汪友胜看见自己的眼睛布满血丝,
而楚洁茹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鲜红的膏体划过唇瓣,像在完成某种隐秘的仪式。
车停在小区楼下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楚洁茹的伞面印着某家私人会所的LOGO,伞骨抵在他肩头,冰凉坚硬。
“不让我去家里坐坐?”她的睫毛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浓密,“雨太大了。”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身影。
楚洁茹的指尖正沿着他的腰带游走,而他的领口还沾着晚饭时溅到的酱汁。
汪友胜突然想起若萱总会在玄关备好干毛巾,以防他淋雨回家。
门开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柠檬味——那是若萱最爱的洗洁精香气。
汪友胜摸到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楚洁茹的高跟鞋已经踢在了门垫上,那双米色平底鞋不见踪影。
“你妻子...不在家?”楚洁茹从酒柜取出半瓶剩下的干红,指尖抹开瓶口薄灰。
酒杯相碰时,汪友胜注意到茶几上留着半杯凉透的花茶,
杯底沉着几朵绽开的菊花——若萱早上泡的,她总说菊花清火。
红酒滑过喉咙时像团火。
楚洁茹的钻石项链不知何时勾住了他的衬衫纽扣,
她笑着去解,香槟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当她的膝盖压上沙发时,汪友胜看见她脚踝上系着条红绳,坠着个小小的金铃铛——
和二十年前毕业旅行时,他送她的那条一模一样。
暴雨拍打着窗户,盖过了铃铛的声响。
楚洁茹的嘴唇贴上来时,汪友胜恍惚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正当他准备推开洁茹时,邻居家的门打开又关上了。
隔壁传来门锁咔哒的声响,接着是拖鞋踢踏着走远的动静。
汪友胜紧绷的后背骤然一松,抵在楚洁茹肩头的手顿时失了力气。
洁茹显然察觉到他的变化,红唇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
她指尖顺着他的脊梁缓缓下滑,最终停在腰窝处轻轻一按——这个二十年前他教她的小把戏,她竟还记得。
酒精混着她身上的晚香玉香水味在空气中发酵,汪友胜恍惚看见少女时代的洁茹从记忆里走来,羊角辫上还系着他送的天蓝色头绳。
此刻她仰起的脖颈上,那颗朱砂痣依然鲜红如初,就落在他当年第一次偷吻她的位置。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霎时照亮了玄关的全身镜。
镜中纠缠的身影让汪友胜猛地僵住——洁茹的蕾丝裙带滑落肩头,而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正泛着冷光。
“胜哥...”洁茹带着酒气的呢喃钻入耳蜗,染着丹蔻的手指已经探入他的衣领。
她无名指上卡地亚戒指的棱角硌在他锁骨处,那是离婚后新买的款式,比当年的婚戒昂贵许多。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的瞬间,汪友胜看见若萱发来的消息:「冰箱里有醒酒汤」
简简单单七个字,却像一盆冰水浇下。
他眼前突然浮现若萱站在灶台前熬汤的样子,她总会在生姜里偷偷加一勺蜂蜜,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太辣的味道。
洁茹的牙齿已经咬上他喉结,疼痛让他下意识搂紧她的腰肢。
就在这时,入户电梯突然“叮”地一声响起——
是直达本层的提示音。
门锁转动的声响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汪友胜脸上。
若萱站在玄关处,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实木地板上。
她的目光从凌乱的沙发移到楚洁茹半褪的肩带,最后落在丈夫泛着口红印的领口——那里还沾着一根栗色的卷发。
空气凝固了几秒。
“你老婆回来了,”楚洁茹慢条斯理地拉好吊带裙,指尖在汪友胜胸口画了个圈,“我得走了。”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普拉达手包时,故意露出后背松开的搭扣——那分明是被人解开的样子。
若萱的指节在塑料袋上勒出青白的痕迹。
汪友胜看见她买的是他最爱喝的黑啤,瓶身上还凝着冰镇后的水珠。
“你们在干什么?”若萱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暴风雨前的寂静。
“什么都没做!”汪友胜猛地站起来,红酒洒在茶几上,浸透了那张超市小票——若萱买的是单人份的速食面。
楚洁茹的高跟鞋踩过水渍,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子。
经过若萱身边时,她突然轻笑:“你说我们能干什么?呵呵。”
香奈儿19号的尾调混着情欲的气息扑在若萱苍白的脸上。
当防盗门关上的一瞬间,汪友胜看见楚洁茹在门外对他飞吻,鲜红的唇形像道狰狞的伤口。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