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到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步履沉重地踏入七长老的洞府。
他刚刚完成灵田的晨间照料，就跑到灵膳堂去卖菜。
听到七长老找自己，不敢耽搁立马赶来，因此衣服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屑，袖口被火焰椒烫出了几个焦黑的小洞。
“弟子周到，拜见七长老。”他强打精神行礼，声音因为连日的疲惫而略显嘶哑。
七长老的洞府位于青云门主峰半山腰，陈设简朴得令人意外——几张木椅，一方书案，墙上挂着几幅灵植图谱，角落里堆着各式各样的灵种袋。
老者正伏案书写，闻言抬头，雪白的长眉顿时皱成了“八”字。
“你这副模样，是准备去灵植交流大会丢人现眼吗？”七长老放下毛笔，锐利的目光在周到身上扫视，“脸色灰白如土，脚步虚浮无力，连最基本的净衣术都没用？”
周到喉结滚动，下意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弟子近日忙于照料灵田，疏于打理，请长老恕罪。”
“忙？”七长老冷哼一声，从案后踱步而出，“让老夫看看你都忙出了什么名堂。”
他突然出手，枯瘦如鹰爪的五指扣住周到手腕。
一股温和但不容抗拒的灵力探入经脉，周到只觉得浑身一热，体内灵力运行轨迹顿时无所遁形。
“练气一层？”七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上次见面你连《青木诀》都使不利索，如今竟已突破到一层境界？”
周到心跳加速，暗叫不好。
修为突飞猛进全靠阿基的金蛋，这要如何解释？
“弟子……在鬼见愁偶然发现几株有助于修炼的灵草……”
“胡扯！”七长老松开手，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灵膳堂记录显示，你前阵子出售的水晶灵米品质异常，其中有三斤被单独标记为‘疑似变异为太乙金晶米’，人家都问到我这了，怀疑我们灵植堂是不是有什么培育秘术。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到如遭雷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早就被记录在案。
果然露馅了……
“弟子……”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解。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七长老的表情却突然缓和下来。
他转身回到案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玉盒，推到周到面前。
“打开看看。”
周到迟疑地掀开盒盖，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余颗晶莹剔透的灵石，每一颗都泛着淡淡的金芒——正是太乙金晶米加工而成的“金晶灵石”！
“这……”
“三十年前，老夫在鬼见愁发现第一株金晶米时，也像你这般藏着掖着。”七长老捋须而笑，“后来才知道，此物对五灵根修士有奇效，能暂时平衡五行，突破修炼瓶颈。”
周到恍然大悟：“原来长老早就知道……”
“不仅知道，还一直在等。”七长老目光炯炯，“等一个能在鬼见愁种出金晶米的人，等一个值得托付衣钵的弟子。”
这句话的分量让周到一时语塞。
七长老是青云门灵植一脉的权威，若能拜入其门下，地位将直线上升。
但想到阿基的秘密，他又犹豫了——万一被发现走地鸡的真实身份……
“别高兴太早。”七长老突然变脸，从书架上抽出两本旧书拍在案上，“《基础灵植图谱》和《五行灵壤调理法》，这两本书你借了月余不还，老夫还以为被拿去垫桌脚了。今日便考考你，若答不上来，趁早滚回鬼见愁种地去！”
周到认出这正是自己逾期未还的典籍，顿时头皮发麻。
但当他看清七长老眼底那一丝期待时，又稍稍安心——这恐怕不是惩罚，而是考验。
“请长老出题。”
“《五行灵壤调理法》第三章，火属性土壤过盛的改良方法？”
“分三步。”周到不假思索，“其一，引水灵气中和，可种植寒雾草过渡；其二，深耕翻土，掺入金属性矿粉；其三，最根本之法是植入木属性灵植，形成相生循环。”
七长老眉毛微挑：“《基础灵植图谱》附录四，月光草与哪种灵植混种会引发灵气冲突？”
“火焰椒。”周到立即回答，“月华属阴，火灵属阳，直接混种会导致灵气对冲。但若以金属性灵植为缓冲，反而能形成特殊的三才阵势，促进双方生长——图谱上没写这点，是弟子在鬼见愁偶然发现的。”
这个超出书本的回答让七长老眼睛一亮。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老者接连抛出数十个问题，从基础理论到疑难杂症，甚至包括几种罕见灵植的培育要点。
周到越答越顺，到后来甚至能指出书中几处记载不准确的地方。
“停。”七长老突然抬手，从案下取出一盆萎靡的灵植，“说说这个。”
周到凑近观察。
这株灵植通体紫红，叶片卷曲，茎干上布满细小的黑斑。
在灵植视觉下，他能看到植株内部的灵气流动紊乱不堪，某些经脉甚至出现了断裂。
【紫心兰
状态：重度病害
病因：金火双属性灵气失衡
特殊提示：根系被噬灵虫侵蚀】
“是紫心兰，但并非普通病害。”周到谨慎作答，“表面看是金火灵气失衡导致叶脉灼伤，实则根系已被噬灵虫蛀空。需先以冰灵水灌根灭虫，再移植到水土平衡的新盆中。”
七长老的表情终于松动，皱纹里藏着一丝满意的笑意：“眼力不错。那依你看，这盆紫心兰还能救活吗？”
周到再次检查，突然注意到植株基部有一丝极微弱的新芽：“能！这里有个潜伏芽尚未受损，只要保留这部分，配合适当的灵液滋养，两个月内应当能恢复。”
“好！好！好！”七长老连说三个“好”字，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青玉令牌拍在桌上，“灵植交流大会后，持此令来见老夫。”
周到双手捧起令牌，只见上面刻着“百草”二字，背面是精细的灵纹图案。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含义，但也能猜到这绝非普通信物。
“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