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厉脸上的沉稳瞬间凝固。
他霍然转头，目光看向裴昭：“你……”
“你怎么看出来的？！”
面对杨厉的惊疑，裴昭只是扯了扯嘴角：“杨统领……难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查奸缉盗，这本就是锦衣卫最擅长的事……废话少说，这家伙棘手得很，快出手吧！”
杨厉脸上的惊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混杂着无奈和一丝……尴尬？
他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在裴昭灼灼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裴昭心头：“怎么？你不是已经承认是镇魔司的人了吗？难道要见死不救？”
杨厉抬起头，迎向裴昭的目光，眼神坦荡。
他点了点头：“我承认，我是镇魔司的人，但我没说过……我打得过它啊！”
场面瞬间陷入尴尬。
裴昭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失策了。
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此人身份不简单。
后来陈婉的提醒，更是让他几乎确认杨厉是镇魔司安插在锦衣卫体系中的暗桩。
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这一趟的底气，在逼出杨厉身份后，都建立在这个“深藏不露”的预期之上。
结果……对方的确是镇魔司的，但实力……似乎也就那样？
“你……”
杨厉脸上也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然：“我是镇魔司新晋的铜章卫，奉命追查‘阴侍’线索至此，本想低调行事……谁知道……”
他看了一眼那气息恐怖的青鳞妖煞，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新晋铜章卫？”
职权和锦衣卫总旗相差无几。
“那你还敢孤身潜入？！”
“情报有误！原以为只是些不成气候的妖仆……”
杨厉的声音越说越小。
“算了。”
裴昭目光扫过四名力士。
跑？
这个念头瞬间闪过。
但目光触及到那四名力士。
均是满眼恐惧和依赖地看着他。
裴昭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人。
在锦衣卫这些年的记忆，早让他穿越后的心肠磨砺得冷硬。
可要他此刻抛下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下属，独自逃生……
他无法如此冷血无情。
这些人，是因他而来，也一直在听他的命令行事。
一旁的杨厉没有裴昭那么深的羁绊感。
但镇魔司的训诫第一条便是“护佑生民，斩妖除魔”。
若抛下伤者独自逃生，日后如何面对这身官服？
两人的目光，在这令人窒息的危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
一种近乎本能的决断，在电光火石间达成。
联手！死战！
两人合力并不是没有希望。
“两个聒噪的虫子……嘀咕完了？那就乖乖做本将的血食吧！”
青鳞妖煞似乎失去了耐心。
它身影一晃，速度比之前的狼猿煞快了不止一筹。
直取离它稍近的杨厉！
显然，它觉得这个“镇魔司”的家伙威胁更大些。
然而，就在它动身的同一刹那！
裴昭和杨厉也动了！
“动手！”
裴昭一声暴喝！
他手中绣春刀金芒暴涨，狠狠斩向妖煞相对脆弱的腰肋关节！
这是围魏救赵，逼迫妖煞回防！
杨厉的反应同样不慢！
他并未拔刀，而是沉腰立马，低吼一声，双拳之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凝练的、如同古铜浇筑般的罡气！
双拳交叉于胸前，竟是不闪不避，选择了硬撼！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青鳞妖煞的利爪狠狠抓在杨厉交叉的双臂罡气之上！
那足以撕裂精钢的爪击，竟被杨厉硬生生挡住！
但巨大的力量如同山岳般压来，杨厉脚下的地面“咔嚓”一声碎裂。
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后滑出数尺，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
他脸色瞬间涨红，双臂剧烈颤抖。
“好硬的乌龟壳！看你能挡几下！”青鳞妖煞狞笑一声。
然而这时，裴昭的刀锋已然临身！
青鳞妖煞竖瞳一缩，不得不放弃对杨厉的追击，手臂猛地一甩，狠狠抽向裴昭的刀锋！
“砰！”
刀臂相撞！
裴昭只觉得虎口剧痛，手臂发麻。
杨厉得到喘息，他不再硬拼，只求缠斗，死死黏住青鳞妖煞的正面，为裴昭创造攻击机会！
裴昭在手中绣春刀，专挑妖煞的相对薄弱之处攻击！
一时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青鳞妖煞怒吼连连！
它的力量和防御都占据绝对优势，但眼前这两个“小虫子”却滑溜无比！
“找死！”青鳞妖煞被彻底激怒！
它猛地张开大口，一股浓郁的绿色毒雾如同喷泉般汹涌喷出，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丈。
“屏息！退！”
杨厉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同时双拳猛地向前一推，爆发出一股强劲的拳罡。
裴昭也立刻屏住呼吸，《乙木长春功》的微弱生机之力运转到极致，护住心脉和口鼻，同时身形急退！
就在两人被毒雾逼得略显狼狈之时，青鳞妖煞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它那覆盖着青鳞的粗壮尾巴，悄无声息地从毒雾中抽出，狠狠抽向杨厉的后心！
“小心！”裴昭出声提醒已是不及！
杨厉也感觉到了身后致命的恶风！但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毒雾又影响了感知。
“嘭——咔嚓！”
鞭尾重重抽在他的罡气上！
盾影应声而碎！残余的力量狠狠撞在杨厉的后背上！
“噗！”杨厉如遭重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前扑飞出去。
“杨厉！”
裴昭心头一沉！
“下一个，就是你了，小虫子！”
青鳞妖煞甩了甩尾巴，竖瞳锁定裴昭。
裴昭猛地看向识海中的系统面板：【当前斩妖点：500点！】。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破不了对方的防。
500点……能做什么？
兑换瞬间恢复的丹药？来不及了！
兑换更强的功法现学也来不及！
武器！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他需要一把能破开这该死鳞甲的武器！
意念疯狂扫过系统商城！
【破甲符箓（初级）：消耗品。可附着于兵器之上，10息之内赋予兵器极强的破甲、破罡效果。
兑换需：500斩妖点！】
就是它！
兑换！附着绣春刀！”
裴昭在心中狂吼！
【叮！消耗500斩妖点，兑换成功！破甲符箓已附着于武器“绣春刀”！效果持续：10息！】
几乎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裴昭手中那柄原本金光黯淡的绣春刀，骤然亮起一层银色锐光！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步步逼近的青鳞妖煞脚步猛地一顿，竖立的瞳孔中首次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死——！！！”
裴昭没有给它任何反应的时间！十息！只有十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而出。
青鳞妖煞惊怒交加，本能地感到致命的威胁！
它想躲，但这时双脚却被一双大手牢牢钳住。
是杨厉！
“噗嗤——！！！”
一声轻响！
裴昭的绣春刀，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青鳞妖煞的双臂。
又深深地刺入了它覆盖着同样坚韧鳞片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青鳞妖煞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深深没入自己胸膛、只剩下刀柄的绣春刀。
“不——！！！”
裴昭双目赤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搅动刀身。
“轰——！！！”
一声闷响从青鳞妖煞体内传来！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体表的青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
它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最终，它的巨大身躯砸倒在地，激起一片烟尘。
【叮！斩杀“青鳞妖煞”，获得斩妖点：1000点！】
【当前斩妖点：100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裴昭脑海中响起，但他已无力去听。
“噗通！”
裴昭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干得漂亮，裴大人。”
听到这声，裴昭抬头看去。
却见刚才还虚弱无比的杨厉，此时却昂首向他走来，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