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最大的生存危机得到解除,之前还焦虑不安的伊薇特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只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过,甚至连时间都变得有点不值钱了。
事实上,考虑到原主是活了至少三百年的不老怪物,时间对她来说,可能还真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能不老又不死,而不仅仅是耐饿这么简单。
找了个还没散架的金属椅子坐下,看着地上一堆不知名神秘怪物留下的骸骨,伊薇特陷入思索。
“根据梦境提供的线索,原主应该确实是蜕生计划的病患,这一点可以从那六个月的生活中的许多细节中得到确认……”
“后来原主拥有了疑似不老不死的能力特征,这是否意味着,原主的特殊能力本身就来自于蜕生计划,或是黑塔医药的某些实验项目?”
“不过令人困惑的是,这么漫长的岁月里,就算用冥想法也该积累起不俗的魔力了,为什么原主除了不老和耐饿,其他方面都和普通人一样?”
“难道是因为实验的限制,怕原主脱离控制,刻意禁止原主获得力量,而后末日忽然爆发,基地毁灭,才意外的变成了现在的状态……”
百思不得其解,又没有搜集到相关的线索,伊薇特只能暂时维持这样的结论。
接着很快,有关于冥想法的诸多细节,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是的,在不担心生存,时间充裕,又无事可做的情况下,用冥想法提升实力,无疑就是她当下逃脱废墟基地的最好思路。
“慢是慢了点,但还好,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她低声说,然后闭上眼,进入冥想状态。
室内归于寂静,只有微光仍然在魔光藤的表皮下规律的流动着,仿佛永远不会发生变化。
……
在无边的静谧与幽暗中,废墟外的世界日升月落,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间,伊薇特已经完全适应了在废墟基地的生活,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努力的冥想,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魔法元素,闲暇时刻,又会在各个楼层中四处走动,收拾收拾卫生,再将捡到的破烂按照有用、无用、不确定三个标准做垃圾分类。
有时,她会偷偷的打开水上平台的出口小门,但不会靠近湖边,只是静静的坐在门口,看外边的晴空万里,或漫天繁星,然后思念地球的亲人。
还有时,她会坐在出口隧道内的台阶上,借着外边落入的阳光看书,起初是《内外魔力详解》,后来是《符文虹吸效应》,全都是她从图书室里找到的、与魔法有关的工具书。
其中《内外魔力详解》阐述的内容是,在这颗名为“起源星”的星球上,包括人类在内,所有魔法生物的魔力都分为两种,一个是储存在体内的内魔力,一个是借助外部环境的外魔力。
因而在施法时,魔法依赖的内魔力越多,则越易操控,反之则越不稳定。
《符文虹吸效应》说的则类似于魔法侧的万有引力,通过讲解高密度的符文魔力场的吸引力,来解释为什么星球上的魔法元素不会流失进宇宙中。
怎么说呢,都是好书。
就是对初学者来说,啃起来有点费力,花了她好几个月,顺带还学到了一些黑潮语中相对稀罕的专有名词。
而后,等她把《符文虹吸效应》这第二本读完的时候,时间恰好是第一年末尾的某个下午。
冬日的寒流中,细碎的静雪像柳絮一样零落,给原本黑色的水上平台披上了一层银霜。不远处的湖面上风平浪静,怪物们似乎都沉睡了,只有几声寂寥的鸟鸣声,在孤寂又苍茫的山顶盆地内回响。
合上书本,伊薇特站在门口处,不知想起了什么,怔怔出神,直至飞雪落到她的鼻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
由于风压,冬天的通风管道里常有冷风,在废弃基地的负十层,伊薇特将自己找到的所有能防风的小垃圾全部集合了起来,制作了一个简易的防风保温层。
躲到了这里来避寒,伊薇特身上穿着的依然是一年前的那套白裙白裤袜的衣装。
她发现自己的皮肤既不会出油,也没有皮屑,衣物极少脏污,因此很少需要清洗。
而此时,修行已经一年了,所以等一会儿,她打算好好测试一下自己的魔力值,看看修炼的“成绩”如何。
回忆起AI提供的数据,入门级的施法者标准是10魔力值,用冥想法需要修行七年以上。
所以本质上,冥想法的正常效率,就是一年一点五?
这是否过于缓慢了?
但……
话虽如此,伊薇特心中还是萌生了些许多余的期待。
怎么说呢,按照计算是一年一点五没错啦,但那是普通人的冥想效率,而她是普通人吗?绝对不是吧?她不仅不是,说不定还是天选之子!
对别人来说效率低下的冥想法,于她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然后……
念诵她从《魔法基础理论》上读到的,专门用于自测魔力的入门级魔法,在一番等待后,她大为震惊的发现,她的测试结果竟然只有两点出头——考虑到她不吃不喝不上班,每日修行时间更多,所以实际效率上,完全就是普通人。
“原来我是凡人……”
期待了那么久,却落得这么个结果,一时间,伊薇特心碎万分,只觉得世界都变得灰暗了。
不过好在,她还能熬。
对于一个疑似不老不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天赋无法让她获得的东西,就让她通过勤奋来弥补好了!
于是,就这样。
春去秋来,时光流转,在日复一日的冥想与研究中,五年时间悄然而逝。
这五年间,伊薇特除了冥想提高魔力外,还整理出了一系列的她从各个楼层搜集到的与魔法相关的专业书籍。虽然绝大部分书籍都涉足高端领域,内容之专业令她两眼一抹黑,但硬啃的时候,还是能有所收获。
比如从某个案例模版中获取到一些简单的符文排列,亦或是学习基础架构,并从中推理出简单的符文公式。
值得一提的是,念诵咒语其实不是施法的必需品,甚至咒语也并不等于符文。
在起源星的人类文明——简称“起源文明”——的研究中,光是已知的符文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一万个,这些符文相互组合,还会创造出性质上天差地别的“物质”和“元素”。
因而对初学者来说,光是分辨这上万个符文,就是一个老大难问题。
于是,为了保证在不记得符文的情况下也能施法,“咒语”便诞生了。
它有点类似于对符文的加密转译,并添加了轻微的修饰,使咒语变得通顺又好记。如果知晓符文形态,脑袋里过一遍,就能无吟唱施法,但如若不知晓符文,那吟唱这种转译后的音阶,并辅以精神力,一样能将魔法施放出来。
而对还是初学者的伊薇特来说,使用咒语,显然比背诵那上万个抽象符号,要好上手得多。
“寒雾之息,精魂泣泪,暴雪缚形,心念为引,尼福海姆,听我召令!”
站在水上平台,伊薇特念诵咒语,白皙的手掌向前虚抓,而后没多久,她面前的金属墙面上,便凝结出了一块直径约一米左右的冰晶。
在施法结束后,估测着体内的魔力损耗,伊薇特大概确定,这个简单的“寒霜术”用掉了3点魔力——而如今的她,体内的魔力总量也就9点左右,这一个小型魔法,就用掉了三分之一。
“魔力也太少了……”她叹息。
法师修行已经有六年了,竭尽全力只能用四次小型魔法,这成长速度属实让人有些破防。
还好她是耐活王,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开摆了。
再无别的想法,伊薇特欲转身离去。
但在转身的刹那,她的余光瞥过墙面上刚刚制造出来的冰晶,却是让她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冰晶的折射中,她感觉自己的模样似乎长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