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滏口径的峡谷中,血色残阳将整个战场染成一片猩红。赵军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铁甲碰撞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震得两侧崖壁都在微微颤抖。

“杀——!”

一名须发花白的老秦人挥剑斩落赵兵首级,却被斜刺里突来的长戈贯穿腰腹。他喷出一口血沫,却咧嘴露出森然笑意:“第十四个……”

话音未落,手中青铜剑已狠狠劈开偷袭者的面甲。

“秦贼受死!”年轻的赵军都尉挺枪刺来。

“噗嗤~”一声,枪尖穿透老秦人的胸膛。濒死的战士却突然暴起,染血的手指死死掐住都尉咽喉,硬生生用牙齿撕开对方的喉管。热血喷溅中,两人重重栽倒在血泊里,老秦人涣散的瞳孔映着苍穹,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狞笑。

这样的场景在谷口各处上演,断臂的秦卒用牙齿撕碎赵军的咽喉;肠穿肚烂的弩兵用最后力气射穿三名敌卒;双目失明的老兵循声挥剑,至死保持着劈砍的姿势。

“这些秦人...都是疯子吗?!”后续的赵军士卒开始畏缩不前,战靴在血泊中打滑,他们见过悍不畏死的战士,却从未见过这样以命换命、以伤换死的打法,每个倒下的秦军都要拖两三个赵卒陪葬,谷口的尸堆越来越高,渐渐形成一道由血肉筑成的恐怖壁垒。

公子傒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手中长戈滴着粘稠的血浆,他望着开始溃散的赵军前锋,沙哑的笑声混着血沫:“看见了吗?这才是我老秦人的骨气!”

身后残存的将士举起兵刃,染血的面容在夕阳下宛如修罗。

“将军,秦军士气太盛,若是固执强攻,恐怕……”

“继续强攻,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将滏口径拿下!”庞煖已经猜到秦军士气突然振作的原因,恐怕上党那边乐乘已经败了,主力大军正在赶往滏口径的路上,如此一来,这次攻取上党之计已经失败,赵乾被杀,乐乘恐怕凶多吉少,庞煖要想回国后不受赵王丹的惩罚,只能想尽办法吃掉眼前的这支秦军,并拿下滏口径面向邯郸的谷口,以防秦军长驱直入,进攻邯郸。

“唯。”

另一边的公子傒手持长戈奋战在第一线,每一次长戈挥舞,锋锐的内力都会收割十几条性命,掀起的劲风还能将围上来的赵兵掀飞出去,这就是宗师之威,一个人就能堵住大军防线的缺口。

“公子傒,赵军发动总攻了,还是徐徐后撤吧。”副将斩杀数名赵兵后向公子傒谏言。

“嗯,传令全军,有序后撤。”公子傒手中长戈不停,清扫着前仆后继的赵军,并下达了命令。

另一边的庞煖发现秦军开始后撤了,另一名参将下令大军衔尾追击,定不能放这伙秦军逃走,但庞煖则是提醒其他人放弃追击,先占领谷口,观察情况后再做打算,毕竟秦军虽开始后撤,但进退有度,完全没有溃败之象,恐有埋伏。

那些个参将不以为然,十几万人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居然攻不破一两万人的封锁,这要是传回赵国,起步让人笑掉大牙?而他们这些人又将面临何等的雷霆之怒?

想到这里,参将、都尉们一意孤行,带着各自所属就一窝蜂的拥了上去,甚至在谷口时谁先进还发生了摩擦,导致谷口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大军前进的步伐也遭到了阻拦,看得庞煖摇头叹气,只能吩咐自己手下的将士原地待命,并做好接应的准备。

没办法,庞煖也是有心无力,他虽是众将临时推选出来的主将,但要论身份地位,他与其他的都尉、参将并无区别,其他人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劝告,就算将上党大败的猜测告诉众人,他们也不会相信,更不会因此放弃眼前的功劳。

果不其然,就在赵军一窝蜂涌进滏口径后,又遭到了山崖两侧的伏击,秦军的箭矢早已消耗殆尽,但还有礌石与滚木,仅仅只是一轮的攻击,就令擦肩接踵的赵军损失惨重。

公子傒并没有因此而被冲晕头脑,而是带着残部有序后撤到了第二道防线,滏口径狭窄,赵军已经将滏口径堵得水泄不通,除非是重骑兵冲锋,不然就会陷进去,和赵军一起挤人肉饼干,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而且,秦军的目标仅仅是拖延时间,现在赵军挤在谷口动弹不得,不正和他意?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地突然开始震颤。远处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声,仿佛惊雷滚过山谷:

“风!风!大风!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雄浑的战歌如同天籁般传入浴血奋战的秦军耳中,公子傒猛地回头,只见地平线上突然涌现出无数玄色旌旗,在夕阳下猎猎作响,大秦铁甲方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推进,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震颤,数万双战靴同时踏地的轰鸣,竟盖过了峡谷中的喊杀声。

为首的蒙武身披重甲,在阵前勒马而立,他高举右手,身后令旗手立即打出旗语,整支大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在最后一声战吼中戛然而止,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展现出大秦锐士令行禁止的铁血军纪。

“大秦蒙武,奉王龁将军之令前来驰援!“蒙武声如洪钟,在峡谷中激起阵阵回音,“公子傒何在?“

“本公子在此!”公子傒催马上前,战马喷着白沫,显然也已力竭,他铠甲上的血渍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却仍挺直腰背与蒙武见礼。

蒙武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守军,沉声道:“公子辛苦,请贵部速速退下休整,此处交由末将接管。”

“有劳将军!”公子傒抱拳还礼,转身时,他余光瞥见蒙武阵中那道熟悉的身影——赢熙正朝他微微颔首,这一刻,公子傒紧绷多日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

随着交接完成,蒙武立即展开部署。他冷眼看着谷口挤作一团的赵军,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弓弩手就位!”

“哗啦~”一声,数千张劲弩同时上弦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放!”

刹那间,遮天蔽日的箭雨倾泻而下,锋利的箭矢穿透血肉之躯的闷响此起彼伏,谷口顿时化作人间炼狱,赵军的哀嚎声在峡谷中回荡,与箭矢破空的尖啸交织成死亡交响曲,鲜血很快汇成溪流,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将整片谷地染成触目惊心的猩红。

“蒙将军!”赢熙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手中长枪直指谷口,“谷口人潮依然松动,赵军阵型已乱,请允末将率轻骑冲阵!”

他浑身战意沸腾,眼前浮现出当年在邯郸为质时遭受的种种屈辱,那些赵人轻蔑的眼神、肆意的嘲弄,此刻都化作滔天杀意,峡谷中赵军哀嚎的声音在他耳中犹如天籁,恨不得立刻纵马冲杀,用敌人的鲜血洗刷曾经的耻辱。

蒙武却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老将目光如炬,指向远处腾起的烟尘:“且慢!你看——”

只见滏口径外,原本严阵以待的赵军大营正在有序撤退,更令人心惊的是,护卫在两翼的骑兵皆着胡服,腰挎弯刀,背负强弓,他们在撤退中仍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宛如一条游走的毒蛇,随时可能反身噬人。

“胡服骑射!?”赢熙瞳孔骤缩,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李牧的边军精锐怎会在此?九原边防不要了吗?”

蒙武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非也,李牧未至,看旗号,只是分兵来援,约莫三千之数。”

“三千精锐!“赢熙猛地攥紧缰绳,战马吃痛扬起前蹄,“蒙将军!给我两万轻骑,定要将其全歼于此!”

他太清楚这支军队的价值了,胡服骑射——李牧苦心训练的精锐,正是凭借这支劲旅,赵国北疆才能屡次击退匈奴铁骑,他们精通骑射,来去如风,每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若能在此重创这支精锐,就等于斩断李牧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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