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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京观的效果是斐然的,原本赵寒还打算借着追回副将吕青的名头直接撤回滏口径与赵乾部会合,但第二日一早,就看见了营寨门口的地狱场景,尤其是正中央的吕青,不甘与怨恨的表情是那么醒目,仿佛在质问赵寒,为何不支持他一同回援?为何不拦着他一意孤行?

赵寒立马被吓破了胆,以为是鬼神作祟,躲在营帐中瑟瑟发抖,还将大量的士兵都安排在营帐之外保护他,疯了似的日夜乞求鬼神不要找上门。

得知这一切,原本被囚禁的副将王强也停止了辱骂,老实待在营帐之中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了,虽不如赵寒那般心惊胆战,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就算这只是秦军的所作所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筑京观,对方绝对是狠人中的狠人,王强也不愿与对方有任何接触,就悄悄在这里躲着,如果营寨被秦军攻破,自己一个囚徒,应该不会被刁难才对。

另一边,赢熙非常满意筑京观达成的效果,已经过去两天,面前的赵军士气低迷、人心惶惶,若不是营盘与旗帜,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国的军队,更像是聚合的逃兵或者扮作兵士的难民,两天的时间,什么都没做,就守在营寨之中。

“将军,公子傒部来消息了。”王翦在赢熙身后禀告。

“带我去。”

“唯。”

王翦带着赢熙来到公子傒派出的斥候前,斥候立马将滏口径的战况汇报给赢熙,情况不容乐观,两天过去,公子傒一共打退了赵军四次进攻,如同他所保证的那般,没有放赵军一兵一卒通过滏口径,但这样的代价,就是两万五千人损失了一半,只剩下万余人还在坚守滏口径,最多还能守两天的时间,如果可以,希望赢熙尽快回援。

“赵军有能人啊。”赢熙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赵乾是后续二十万赵军的主帅,在离开之前,赢熙就建议,将赵乾的头颅挂在滏口径前,用以威慑赵军,效果是有的,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吓到了赵军,第一天只是试探性地发动了一次疲软的进攻后便退去了,但从第二天开始,赵军的进攻骤然变得凶猛,与前一天完全不同,士气高昂,英勇无畏,接连冲击滏口径防线数次。

虽每次都被公子傒率军顽强地击退,但每一次都会给秦军造成惨烈的伤亡。

“回禀公子傒,本将最迟明日,定能消灭眼前的这伙赵军,随后立即返回滏口径。”

“唯!”

斥候不敢耽搁,翻身上马返回滏口径,同时赢熙在脑海中联系嬴政:“大哥。”

“熙弟,上党已经攻下,赵将乐乘已被俘,蒙将军率领一万轻骑作为先锋赶往你们那边,最迟两日就能与你部汇合,主力大军随后就到,在此之前,一定要保全自身。”不等赢熙开口讲述滏口径的情况就抢先对赢熙说道。

“等不了了,伯父那边压力很大,最多还能够挡住赵军两日,明日我会消灭眼前的这支赵军,随后即刻返回滏口径支援伯父,请大哥派斥候通知蒙将军,务必以最快速度直接驰援滏口径,决不能让赵军突破滏口径的防线。”

“……有把握吗?”嬴政闻言,明白了滏口径的严峻,并未劝阻赢熙。

“赵军有人擅自行动,被我灭掉八千人,我还在赵军营寨前筑了京观,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无法全部消灭,但彻底击溃和斩杀主将没有任何问题,四散的逃兵就交给大哥你们了。”

“筑京观!?”嬴政震惊,他都没有想到赢熙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但也仅仅是震惊,没有任何责怪或训斥,传言筑京观太过残忍,所以有伤天和,但嬴政与赢熙相同,信天,但不惧天,自己的弟弟,就算真的有什么因果报应,嬴政就替他挡下!一个人挡不住,那就与大秦一起挡!

“好,你放手去做!我会传令蒙将军直接前往滏口径,并加快主力大军的前进速度。”

“嗯,拜托大哥了。”

中断脑中的通讯,赢熙叫来王翦,当即下令:“通知全军好好休息,现有所有粮食不要节省,把肚子填饱,明日日出进攻。”

“唯!”

……

拂晓时分,天际刚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如鎏金的绸缎,缓缓揭开笼罩大地的夜纱,然而这温暖的曙光却驱不散京观上空盘踞的阴寒,仿佛无数冤魂仍在低语,赵军营寨中,许多士兵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攥着兵器——他们不敢合眼,生怕一旦坠入梦乡,就会被索命的恶鬼拖入无间地狱。

几个实在熬不住的士兵刚垂下头,立刻又被噩梦惊醒,冷汗浸透战袍,清晰得可怕的梦境里,青面獠牙的鬼差正用铁链套住他们的脖颈,现实与幻梦的界限已然模糊,整支赵军就像绷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会断裂,营门处,哨兵倚着长戈频频点头,兵器与甲胄碰撞的叮当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突然,大地开始震颤,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惊得栖鸟扑棱棱飞向铅灰色的天空,小树林方向,沙尘如黄龙腾空,一队黑甲骑兵破晓而出,晨光在他们的铁胄上折射出冷冽的弧光,宛若幽冥鬼火。

“阴兵借道!是前夜的索命阴兵啊!”赵军士卒的惨叫撕破黎明。有人丢下长戟抱头鼠窜,有人跪地磕头如捣蒜,更多人像无头苍蝇般在营帐间乱撞。铁锅被踢翻,粮袋被踩破,整个营寨瞬间炸开了锅。

“大秦锐士,随我破阵!”赢熙青铜面具下的声音似金铁交鸣。四千余声“唯!”如惊涛拍岸,玄色洪流瞬间分成数支利箭,铁骑过处,帐幕如纸片纷飞,拒马木栅在碗口大的马蹄下化为齑粉。

中央大帐前,赵寒正被亲兵架着逃窜,回头瞥见那青面獠牙的面具,这位主将竟吓得瘫软在地,亲卫们举盾结阵,却在下一刻连人带盾被挑上半空,赢熙手中六合大枪化作银蟒,枪花绽放处血雾弥漫,十余具尸体如破布般抛飞。

“末将愿降!家中有......”赵寒的哀嚎戛然而止,精铁枪尖穿透犀甲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将他未尽的话语永远钉在了喉间,这位赵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绽放的血色牡丹,手指痉挛着想要触碰那截透体而出的枪杆。

“起!”赢熙振臂一挑,赵寒的躯体便如破败的旗帜悬于半空。

“赵将伏诛!”这声断喝裹挟着内力在营地上空炸响,惊飞了最后几只寒鸦。

大秦锐士的瞳孔里燃起血色,刀光剑影中,有人跪地求饶被斩首,有人装死被马蹄踏碎胸骨,更多人在奔逃时被长戟贯穿后背,鲜血汇成溪流渗入泥土,将京观下的土地浸得更加暗红,当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这片土地上升腾的血雾,竟比朝霞还要艳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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