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熙回答一出,在场许多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满意的答案,虽然赢熙也展现出自己的功底,但道家的思想主打逍遥自在、神游在外的超然状态,不适合任何朝堂,更不适合行伍之间,所以道家是诸子百家中的显学之一,也是力量最强大的几家之一,但渴望拉拢道家人才的国家基本没有。
赢柱明显是在考校赢熙,他的所学对大秦有什么用处,他的志向是什么,但如此简单的试探,赢熙却给出了不尽人意的答复,是真的没看懂?还是另有所指?
就连嬴子楚和赵姬都非常着急,华阳王后更是冷笑,但赢柱的脸上却带着欣慰和满意的微笑。
“可知道是什么意思啊?”相同的问题,赢柱对赢熙问了一遍,只知其言不知其理,那这书就白读了。
“最善的人好像水一样,水善于滋润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停留在众人都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最接近于‘道’。最善的人,居处最善于选择地方,心胸善于保持沉静而深不可测,待人善于真诚、友爱和无私,说话善于恪守信用,为政善于精简处理,能把国家治理好,处事能够善于发挥所长,行动善于把握时机。最善的人所作所为正因为有不争的美德,所以没有过失,也就没有怨咎。”赢熙平淡自如地回答赢柱,对周围的揣测视线全然不顾。
“彩!”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虽然在场的宾客中,没几个人知道赢熙这不完美的答案会得到赢柱的称赞,但他们必定是眼光极佳之人,既然赢柱都夸赞了,他们只需要跟着夸赞便可。
“听人说,你们喜欢剑?”赢柱接着问道。
“喜欢。”
对于赢柱的提问,二人也没有任何疑虑,虽然他们质赵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来自大秦的帮助,但以大秦的情报网络,查一点他们的信息太简单了。
“嗯。”赢柱点了点头,转身将身后挂着的一把剑取下,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递到了嬴政与赢熙的面前。
嬴政与赢熙一愣,只是第一眼他们就认出了这把剑,这可是辘轳剑!又名秦王剑!虽然也是一把绝世宝剑,未曾听说过有什么骇人的战绩,所以并未名列风胡子剑榜,但没有任何人敢轻视这把剑,因为它不仅是一把宝剑,同时也是秦王的象征,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大哥,接着!”赢熙主动后退半步,在脑海里提醒嬴政,这把剑不管多么锋利,赢熙都不可能接,他的主人只能是嬴政!
而最重要的是,赢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辘轳剑拿出来,并且嬴政接下了,嬴政的位子就稳了,只要他中途不夭折,必定登上秦王的宝座!
“大王!使不得。”不等嬴政接下辘轳剑,一旁的华阳王后开口提醒赢柱,一方面提醒赢柱,如此轻易地将秦王剑交给刚归秦的小娃娃,以免造成动荡;另一方面,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嬴政得到秦王的象征,她还要为成蟜争取至高的宝座。
现场一片寂静,甚至一旁侍奉的寺人与宫女瑟瑟发抖地跪下,宾客们更是大气不敢出,赢柱释放出非常明确的政治意向了,这个时候华阳王后出言反对,再联想到华阳王后背后的芈氏,难道王室与芈氏的权利争夺要开始了吗?
“王后。”但赢柱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并未生气,更没有与华阳王后争论,而是温和、耐心地解释,“孩子们受苦了,在邯郸受苦了,与国有功,理应当赏,而且这两个孩子我喜欢。”
说这话的时候,赢柱的目光在赢熙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嬴政要多,也更加令人诧异。
“他们是你我的孙儿,以后你可要好好待他们。”
“唯。”饶是华阳王后百般不乐意,此时此刻,也只能答应下来,这可是王命。
“王祖父,政儿不求赏赐,还请王祖父赏给阿母吧。”嬴政的举动再次引发哗然,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孩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辘轳剑,反而收回手拒绝,“阿母为了我兄弟二人,吃的苦太多了。”
“哈哈哈哈!好!都赏!你母亲也赏!”
“谢王上!”
嬴政开心地笑了,与赢熙,还有一旁的赵姬,共同跪倒在地,只有嬴政抬起了双手,将辘轳剑捧在了手中。
“熙儿,你想要什么?”赢柱可是注意到了,辘轳剑在眼前之时,赢熙主动后退了半步,让嬴政来接受这份至高无上的赏赐,这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王祖父,熙儿也不需要什么赏赐,只求王祖父和王祖母平平安安,大秦日益强大,这便是熙儿唯一的心愿。”赢熙笑嘻嘻地回答道,没有对秦王的尊敬与畏惧,只有面对祖父的孩子那般天真无邪。
“哈哈哈哈!彩!”赢柱开怀大笑,拍了拍赢熙的头,力道有些重,仿佛将什么东西交到了他的手里,“但王祖父说了,要赏赐你,那就不能食言,我想想啊……这柄剑,如何?”
说着,赢柱将腰间的佩剑解下,交到了赢熙的手中。
“这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宝剑,但是从小陪伴我长大的剑,也是精铁打造,如何?可要?”
“谢王祖父!”赢熙接过赢柱手中之剑,并没有以“王上”称呼,而是直接称呼“王祖父”,并没有让赢柱感到放肆,反而令赢柱更加亲切,对家人的温情更盛自己与嬴政、与嬴子楚、与华阳王后。
虽然并不是任何名剑,只是一把普通的精铁长剑罢了,但赢熙深知这柄剑所代表的含义。
辘轳剑是秦王剑,只有秦王才能够佩戴的宝剑,赢柱将它交给嬴政的意义不言而喻,而赢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交给赢熙,就是告诉在场的众人,告诉大秦所有人,赢熙就代表着赢柱,日后见到赢熙,如同见到赢柱亲临,有了这柄剑,赢熙就有了先斩后奏之权。
“好,好孩子。”赢柱慈祥地抚摸着赢熙的脑袋,眼中的宠爱已经溢出来了,“好了,现在还是先王守孝期,举办晚宴已经是破例了,都散了吧,孤也乏了。”
“唯!王上万年!大秦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