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扶到车上，高夔就蜷缩成一团，把身体揉进商务车后座睡去。
少年五官俊秀睫毛纤长，眉宇之间始终挥之不去的哀愁与疲惫终于消散几分，像是沉睡在古老童话城堡的睡美人，只不过是男版的。
楚子航相信，如果高夔就这么一睡不醒，并且必须要真爱之吻才能被唤醒，那世上绝大多数的女孩儿都不会介意去客串一把公主。
“很漂亮对吧？”
坐在副驾驶的古德里安教授回望睡去的高夔，说：“用漂亮、美丽形容一个男孩儿，可能有些不合适，不过你们华夏的史书，也是用类似的词汇，来形容高夔祖先的。
妖颜若玉、红绮如花、貌柔心壮、音容兼美，高家混血种的外貌，普遍都是偏俊美那一挂。”
这个“美”不是阴柔，而是精致，五官纤柔精致到堪比神女的精致。
楚子航点点头，对古德里安的说法很赞同。
高家那可是华夏历史上出了名的美男子家族，神武帝高欢本人、子嗣高澄、高演、后代兰陵王高长恭等人……都是史书留名的美男子。
据传说，曾有百姓见到高欢后惊为天人，认为高欢是天神下凡，否则不可能长得那般靓仔。
那些史家形容高家先祖美貌的词汇，放到高夔身上，也完全不显突兀。
当然，除盛产美男子外，高家还盛产精神病，也算是福祸相依。
“他怎么睡这么快？”楚子航问。
“刚刚给高夔注射的试剂包含镇定剂的成分，以前他发病时我们用过很多次，当然，平时他只需要定期服药就可以了。”
古德里安稍作解释，示意叶胜开车，又说：“高夔应该到下午才会醒，也可能更晚。回到心理研究中心后，我们先谈谈你的事情如何？”
“也好。”楚子航点头。
……
高夔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时间。
熟悉的天花板，高夔在心中默念一句。
日本那些轻小说的主角，穿越到异世界，或是在什么陌生的地方醒来后，都会来上一句“陌生的天花板”。
这句话已经成为了一个梗。
但卡塞尔心理研究中心病房的天花板高夔可太熟悉了，也就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声“熟悉的天花板”。
高夔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被暴雨淋了一晚的仕兰中学校服换成了研究中心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不知是哪个护工帮他换的。
那柄高夔以自我牺牲为代价换来的圣物【朗基努斯】，安静地摆放在窗台旁，窗外暴雨倾盆，狂风猛烈。
“要喝水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旁的病床传来。
楚子航穿着高夔的同款病号服，安静地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放下手中的《乞力马扎罗的雪》，把床头柜的水杯往高夔那边推了推。
“谢谢。”
喉咙却是有些干涸的高夔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随口询问：“我睡了多久？”
“大概七八个小时。”
“不算太久，我还以为会睡更久呢。以前院长他们给我注射镇定剂，我最长的一次足足睡了三十多个小时。”
高夔又看了看楚子航现在的病号造型：“你怎么也换上病号服了，还睡在我的专属病床旁边，我记得我旁边病床的病人应该是……
哦，差点忘记，叔叔说这家精神病院的病人，十有八九都是卡塞尔执行部的人假扮的，院长他们是要跟我摊牌了吗？”
昨晚高夔和楚天骄不只聊了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成吨的废话里也夹杂了几两有用的信息。
楚子航叹息：“你睡着的时候，我和古德里安院长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的血统、入学卡塞尔的相关事宜，还有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然后呢？”
“我已经被卡塞尔提前录取了，古德里安教授说我的言灵君炎是高危言灵，历史上觉醒君炎的混血种，就没有一个血统是低于A级的。”
古德里安当时的原话是，混血种的血统等级，一定程度上与言灵序列正相关。
高血统的混血种有可能觉醒低序列的言灵，然后凭借高血统强行提升低序列言灵的性能，高夔就是这种情况。
但低血统的混血种，几乎不可能觉醒高序列的高危言灵，即便能觉醒也根本没办法安全使用，小马拉大车你就是拉不动。
“所以呢？”
高夔继续追问：“Bro，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啊，我就想知道你这身病号服是怎么回事。”
“古德里安教授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
楚子航实话实说，对高夔实话实说，对古德里安教授也是。
楚天骄就是从卡塞尔毕业的，昨晚在高夔睡后，他和楚子航聊了一会儿天，说要让楚子航去卡塞尔。
楚天骄没说，不能把奥丁、圣子的事实告诉卡塞尔。
既然爸爸没说不能说，那就证明昨天所有的事，都可以告诉古德里安教授，他们值得信任。
所以楚子航就全交代了，尼伯龙根、圣子、奥丁、楚天骄……
“古德里安教授他们认为尼伯龙根有一半的可能是真的，那座高架桥有可能是某个次代种构建的尼伯龙根，爸爸有可能是某个他们不认识的S级混血种。
至于圣子再临、朗基努斯，他们认为可能是我精神崩溃后的妄想，他们还让我做了一系列神经方面的检查。”
楚子航叹息：“结果你可能也猜到了，我的精神确实有些不正常，所以古德里安院长他们认为圣子再临是幻想，尼伯龙根的真实性也不能完全确定。
然后，他们让我入学前暂时留在这里接受心理辅导与精神治疗。”
楚子航早就知道，他的精神状态、心理状态不可能正常。
混血种、心里有执念、四年来一直郁郁寡欢，精神状态怎么可能正常？肯定得出点小问题。
但在早上服了药后，楚子航就确信，他的心理只是有点小问题，昨晚的圣子再临、朗基努斯斩奥丁就是真的。
可古德里安他们不信啊。
又是圣子再临又是朗基努斯的，你怎么不说天使长圣米迦勒降世，一剑劈死了奥丁？
楚子航现在懂了高夔的痛，精神病人不需要撒谎，绝大多数时候，你说真话没人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