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出问题的正是女生宿舍的公共澡堂。
跟着松尾师傅这段时间，坂本悟进出过学校无数角落。
校长室、教师办公室、甚至设备复杂的实验室都修过东西，唯独这女生宿舍，对他来说还真是从未踏足的禁地。
在日本，虽然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放学就回家，但也有少部分因为家离得远或者东京房租太贵的学生会选择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
坂本悟走到宿舍紧闭的玻璃门前，门上倒映出他此刻清爽却带着点纠结的身影。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宿舍楼前的小操场空无一人，宿舍大厅里也静悄悄的。
他推开玻璃门，朝旁边挂着“舍监室”牌子的房间走去，打算先跟宿管打声招呼报备一下，省得待会儿被当成可疑分子。
舍监室的门虚掩着。
他抬手敲了两下：“打扰了，我是维修组的校工，来修水管的。”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坂本悟轻轻推开门。
小小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桌子上散乱地放着几本女性时尚杂志，一罐喝了一半的乌龙茶，旁边还搭着一条粉色的毛巾。
显然，宿管临时出去了。
没人管，任务还得完成。
坂本悟拎着沉重的铁皮工具箱，转身朝楼道走去。
按照常识，公共澡堂通常设置在一楼。
他顺着有些昏暗的走廊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挂着“浴室”牌子的入口。
推开厚重的隔热门，一股浓郁，且混合着各种沐浴露和洗发水的甜香气味，裹挟着温热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澡堂内部光线有些昏黄，米色的地砖上残留着未干的水渍，反射着顶灯微弱的光。
靠墙是一排用蓝色防水布帘隔开的淋浴隔间。
他放下工具箱，先找到墙上的水管总闸，用力拧开。
哗啦。
一阵水流声响起，但伴随着的是几处老旧的管道接头处开始“滴滴答答”地渗水，水珠不断滴落在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渗漏点，很快找到了几处需要更换垫圈或拧紧的接口。
但松尾短信里重点提到的不出水问题还没找到源头。
坂本悟只能站起身，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拉开帘子检查供水阀门。
当拉开第三个隔间的蓝色防水帘时，他动作微微一顿。
隔间内侧的简易储物架上，静静地躺着一件叠得还算整齐的白色内衣，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大概是主人洗完澡换衣服时忘记带走了。
坂本悟的目光仅仅在上面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毫无波澜地移开。
那尺寸…实在过于小巧玲珑，引不起他半分探究的兴趣。
他继续专注地检查水管。
终于，在靠近墙角的一个隔间里，他找到了症结，一个控制阀被杂质彻底堵塞住了，这应该就是“不出水”的元凶。
维修工作正式开始。
坂本悟蹲在那个狭窄的墙角隔间里，拧开扳手，费力地拆卸下锈蚀的水龙头阀芯，更换新的密封圈。
活儿本身不算特别复杂，但位置极其刁钻，管道紧贴着墙壁拐角，空间逼仄，工具箱里的大号扳手根本施展不开。
加上没人帮忙搭手扶着管道，他只能一个人又拧又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个小时后，他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虽然实际没流多少汗，但精神高度集中加上姿势别扭也够累的，总算把几处漏水和主阀门堵塞的问题基本解决了。
他撑着发酸的膝盖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后背和肩膀。
只剩下最后一步，给主阀门加装一个新的过滤网，防止杂质再次堵塞。这算是锦上添花。
但松尾师傅教导过他，维修要彻底，避免返工。
他打开脚边的铁皮工具箱，蹲下去翻找。
手指在冰冷的工具和零配件中摸索了几遍，过滤网没了！
坂本悟记得上次用这个工具箱修教学楼水管时，明明还剩几个新的过滤网。
八成是自己住院那几天，被其他校工用掉了。
不过问题不大，校工休息室的储物柜里还有备用的，回去拿一趟就行。
坂本悟拎起工具箱，快步回到宿舍大门处。
然而，那扇玻璃门却从外面牢牢锁住了。
他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啧！
坂本悟烦躁地咂了下嘴，因为旁边的舍监室门也关得严严实实。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裤兜里的手机，指尖却只触到冰凉的布料。
糟了，来的时候随手把外套连同手机一起落在校工休息室了！
坂本悟站在紧闭的玻璃门前，盯着外面空荡荡的操场，心里估算着时间。
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宿管还是不见踪影。
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他无奈地转身。
算了，先回去把澡堂的收尾工作做完吧。
过滤网不是必需品，没有它水也能正常供应，只是长远看不够完美，容易再次堵塞。
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回到澡堂，坂本悟再次钻进那个狭窄的墙角隔间，更加费力地尝试徒手将主阀门彻底拧紧，确保不会渗漏。
水阀因为位置关系，需要极大的腕力。
扳手与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完全盖过了外面隐约传来的、宣告午休的下课铃声。
终于，阀门被牢牢拧死，不再有一丝渗漏。
坂本悟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准备收拾工具离开。
就在他刚想拉开隔间帘子走出去的瞬间。
澡堂入口处，厚重的隔音门被哗啦一声推开。
一阵清脆悦耳、带着运动后兴奋感的女生谈笑声，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瞬间打破了澡堂的寂静。
“啊，热死了热死了！和美，上午那节体育课简直是地狱，跑完三圈我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黏糊糊的，必须立刻马上冲个凉！”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嚷嚷着。
“就是啊，感觉汗水都要把衣服浸透了，头发也黏在脖子上，难受死了。”另一个稍显温柔的声音附和着，带着点疲惫的喘息。
脚步声伴随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快速靠近。
坂本悟整个人瞬间石化。
糟了！
光顾着拧阀门，完全没注意时间。
这下彻底完蛋！
现在提着工具箱出去，虽然能证明自己是维修工，但…天知道外面那些女生此刻是什么状态？
万一撞上什么坦诚相见的场面，他这校工生涯怕是要当场宣告终结，搞不好还要背上偷窥狂的恶名！
绝对不能被看到……
他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一动不敢动。
事先声明，此刻滞留在这里，绝非想偷窥，纯粹是被逼无奈！
很快，外面响起了更清晰的窸窣声。
“哇哦，和美酱！”
那个元气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是“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手掌拍在肌肤上的声音。
“你这身材太犯规了吧…呜哇！欧派的手感超级棒！”
“呀…凉子！别突然捏啊，很痒的！”
被称为和美的女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是带着笑意的嗔怪和身体躲闪带起的水声。
“凉子你的也不小好吧，平时藏在校服里完全看不出来呢，形状超好看。”
“嘿嘿，彼此彼此啦！啊，对了对了。”
凉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声音带着兴奋，“快转过去让我看看后面…和美酱，你这屁股…也太翘了吧。”
伴随着话语的，似乎是手指轻轻划过某个饱满弧度的触感。
“凉子，你…你又往哪摸呢，好痒，别闹了！”
和美的声音又羞又急，身体扭动带起更大的水花溅落声，“再闹我可不客气了哦。”
接着是一阵嬉笑着互相泼水、打闹的声音，夹杂着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澡堂里回荡。
坂本悟蹲在隔间里，内心天人交战。
外面的对话和嬉闹声如同魔音灌耳，硬生生在他脑海里勾勒出生动无比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强迫试图放空大脑，但那些充满活力的声音和极具画面感的描述，不断地挑战着他的意志力。
必须趁她们都进了隔间冲水的空档溜出去！
他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感觉周围的隔间水声都响了起来，帘子也都拉上了，嬉闹声似乎也暂时平息，转为哗哗的水流声。
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极其缓慢地掀开自己隔间的帘子一角，快速扫视外面。
大部分隔间的蓝色防水帘都紧闭着，只能看到帘子后面模糊晃动的身影轮廓和水汽蒸腾。
他握紧工具箱的手柄，像一只准备捕猎却又极力隐藏自己的猎豹。
踮着脚尖，以最轻最慢的动作，一步一步朝着澡堂门口挪去。
眼看距离那扇象征着自由的厚重隔音门只有几步之遥了
哗啦！
旁边一个隔间的蓝色防水帘毫无预兆地被猛地拉开！
一个只穿着白色内衣、浑身湿漉漉、肌肤上还挂着晶莹水珠的女生探出半个身子，朝着隔壁隔间喊道：
“和美，我忘记带洗发露了，能借我…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探出头的瞬间，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距离她仅有两步之遥、僵在原地、手里还拎着工具箱的坂本悟。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女生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疑惑，再到瞬间的空白，最后定格为极致的惊恐。
时间仿佛被拉长，半秒钟的死寂之后。
一声足以刺破耳膜、撕裂澡堂宁静的尖叫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
“咿呀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