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之内,烛火摇曳,将叶临渊的身影拉得修长。自昨天意外融合虚空圣体以来,他便将自己完全封闭于此,外界的晨昏交替、风雨变幻,于他而言不过是模糊的光影与声响。此刻,他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眉心处隐约有一抹极淡的银辉流转,宛如一点寒星嵌入肌肤之下。
体内的变化正以一种近乎狂暴的态势进行着。
搬运功法的念头甫一升起,叶临渊便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自丹田深处爆发。不同于以往引导灵气时那种涓涓细流般的感觉,此刻天地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上号召,化作了奔腾的银色洪流,疯狂地涌向他的四肢百骸。那不是寻常的灵气,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凝厚感,甫一入体,便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炽热的铁水融入寒冰,却又带着一种清冽至极的气息。
“嗬……”叶临渊喉头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身体微微一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经脉都在贪婪地汲取着这些灵气。原本如同透明溪流般在经脉中流淌的气劲,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蜕变。那透明的气流先是变得越来越浓稠,色泽也逐渐加深,如同最纯净的月光被不断压缩、凝练,最终化为了银白色的粘稠液体。
这液体并非死水一潭,而是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力量,每一次流淌都伴随着细微的“咕嘟”声,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跃动。叶临渊运转神念,内视丹田,只见原本只有碗口大小的丹田气海,此刻竟如同吹气球般扩张开来,其浩瀚程度,已非昔日可比拟。昔日蓄气小成时,他的丹田能容纳相当于一年苦修的气劲,而此刻,那银白色的液体在丹田中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他粗略估算,如今这丹田的容量,恐怕足以容纳两百年的气劲!
“压缩至极致……气劲液化……”叶临渊心中苦笑,感受着丹田的浩瀚与气劲的凝练,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是一丝沉重,“虚空圣体……果然名不虚传。这丹田之广阔,气脉之宽广,简直匪夷所思。以我如今的吸收速度,想要填满这丹田,恐怕真的不是一年半载能做到的。”
他能感觉到,这银白色的液化气劲,每一滴都蕴含着远超以往的能量。寻常蓄气境修士,气劲如雾,而他此刻的气劲,却如汞似银,凝练到了极致。这种凝练不仅体现在能量的密度上,更体现在对气劲的掌控力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周围天地灵气的感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窗外飞过一只蚊虫,其振翅时带动的气流变化,都清晰地映在他的神念之中。
“看来,我得做好在蓄气境‘蹉跎’数年的准备了。”叶临渊缓缓收功,银白色的液化气劲如同有生命般,顺着经脉缓缓沉入丹田,汇聚成一个核心,散发出淡淡的银辉。他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便恢复了平静。身体微微一动,骨骼发出一阵如同炒豆般的轻响,随即归于沉寂,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深不可测的静谧感。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外面是少林禅院特有的青石板路,几名沙弥正低头清扫着落叶,动作虔诚而专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叶临渊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草木气息,吸入肺中,竟也化作一丝微不可察的灵气,融入体内的银白液体之中。
“这虚空圣体……不仅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连对天地灵气的亲和度,也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叶临渊喃喃自语,心中对这具身体的奥秘又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之心。他知道,自己如今所展现的,或许只是虚空圣体冰山一角。
就在叶临渊思绪纷飞之际,“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清明师弟,午时了,咱们去膳堂吃饭吧!下午还要比武呢!”门外传来清景略显急切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活力。
叶临渊收敛心神,将丹田内的银白气劲彻底收纳稳固,感受着体内那股浩瀚而沉稳的力量,点了点头,朗声道:“师兄稍等。”
他走到衣架前,拿起那件青色的道袍,手指拂过衣料,感受着上面细微的纹理。这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感,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暗合天地法理。整理好衣袍,他走到门前,轻轻拉开房门。
门外的清景穿着一身玄天道袍,面色微红,额头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细汗,见到叶临渊出来,立刻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师弟,你可算出来了,再晚些,好吃的斋菜可就被那些‘饿狼’抢光了!”
叶临渊目光微不可察地在清景脸上扫过,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眼角肌肉,以及双手不自觉握紧又松开的细微动作。“师兄可是为下午的比武担心?”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清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担心?怎么会!想我清景也是玄天宗掌门弟子,岂会怕那些毛头小子……不过,听说洗剑阁的那个江芷薇,还有真武派的张远山,都挺厉害的……”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有些飘忽。
叶临渊心中了然,拍了拍清景的肩膀,动作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师兄何必自乱阵脚?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比武。”他的手掌接触到清景肩膀时,一股微不可察的银白气劲悄然传入,帮助清景平复了一下略显紊乱的气息。
清景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原本有些焦躁的心绪顿时平复了许多,他惊讶地看了叶临渊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对!师弟说得对!走,吃饭去!”
两人说笑着,沿着青石板路朝着膳堂走去。少林的膳堂宽敞明亮,檀香与饭菜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刚一踏入膳堂,叶临渊的目光便被角落里的几张桌子吸引了。
只见一张长桌旁,坐着几位身着各异的少男少女,显然不是少林僧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腰挎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不起眼的宝石,在烛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少女眉如远黛,眼若秋水,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梳成复杂的发髻,只是简单地挽起,几缕发丝柔顺地披在肩头,笑容明媚灿烂,如同春日阳光,正毫不客气地夹着碗里的青菜,吃得津津有味,显然对这里的斋菜十分满意。
少女旁边坐着一位身着八卦长袍的年轻男子。他长眉入鬓,鼻梁高挺,双眼目光锐利如电,初看之下,只觉他英挺阳刚,气质成熟稳重,仿佛二十多岁的青年,但仔细打量,便能从他眉宇间的青涩感判断出,他至多不过十七八岁。此刻,他正默默地吃着饭菜,神情严肃,不苟言笑,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动作间透着一股沉稳大气。
而在他们对面,坐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她的头发用一块洁白的手绢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少女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五官轮廓分明,眼神中带着一丝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正小口地吃着饭,时不时地瞥一眼旁边的鹅黄裙少女,眼神复杂。
清景凑近叶临渊,低声介绍道:“师弟,看到了吧?那穿黄裙子的,就是洗剑阁阁主‘天外神剑’苏无名的弟子,江芷薇。听说她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已经把九窍凝练完毕了,就差一个开窍的契机,实力深不可测,这次比武,她是咱们最大的劲敌之一。”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那八卦长袍男子:“旁边那个是真武派的张远山,擅长太极剑法,以慢打快,讲究后发制人。他凝练了八窍,比我强一些,也是个硬茬子。至于对面那个白巾女子,应该是大江帮的三小姐,戚夏,实力相对弱一些,但大江帮的水系功夫与暗器手段也不容小觑。”
叶临渊微微颔首,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他在主世界时,曾通过小说了解这个世界的部分信息,知晓眼前这几人未来都将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且个个重情重义,品性端正。因此,他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丝毫没有将对方视为对手的警惕,反而带着一丝见到“老朋友”的熟稔。
两人打了饭菜,便朝着那几张桌子走去。叶临渊走到近前,放下碗筷,率先拱手一礼,声音清朗:“在下玄天宗守静真人弟子,清明,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他这一开口,不仅江芷薇、张远山、戚夏三人露出惊讶之色,连旁边的清景都忍不住捂脸,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我的师弟啊,”清景心中哀叹,“你怎么能这么‘掉份’呢?咱们玄天宗可是道门三宗之一,师尊更是江湖上天榜有数的高人,你怎么见谁都叫师兄师姐?那张远山也就罢了,真武派也是道门三宗之一是自己人,洗剑阁的苏无名常年在地榜第一,江芷薇作为他的弟子,叫一声师姐还算勉强,可那大江帮的三小姐戚夏,她爹戚元同也就是个一流门派的帮主,她有什么资格让你称一声师姐啊!”
清景心里急得团团转,可此处人多眼杂,他不好当场纠正叶临渊的“规矩”,只能硬着头皮,也拱手向几人打招呼:“清景,见过各位。”
江芷薇、张远山、戚夏三人确实被叶临渊的称呼弄愣了。“守静真人亲传弟子?”张远山放下筷子,目光锐利地看向叶临渊,“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守静真人有亲传弟子?”
江芷薇也停下筷子,明媚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叶临渊,她能感觉到叶临渊身上那股内敛而沉稳的气息,绝非普通蓄气境修士可比。
戚夏则抿了抿嘴,似乎对叶临渊的“热情”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清景,显然是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清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两声,解释道:“这是我师尊,守静真人,两个月之前新收的亲传弟子,原本打算一个月后举办收徒大典的,这次参加比武,也是师尊的意思。”
“两个月?”江芷薇轻呼一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守静真人竟然收了一个带艺入门的弟子?可玄天宗规矩森严,掌门亲传弟子向来是从童子功练起,从不收带艺入门之人啊。”
张远山眉头微蹙,仔细感应着叶临渊的气息:“可是,这位清明师弟周身气息凝练,分明已经是蓄气有成的境界……难道……”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清明师弟,你……你是在两个月内,连破百日筑基,达到蓄气小成之境?”
此言一出,不仅江芷薇和张远山脸色大变,连一旁的戚夏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叶临渊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百日筑基,蓄气小成,这对于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速度。尤其是在玄天宗那种规矩森严、资源分配严格的大派,没有足够的天赋和机缘,别说两个月,就是两年,也未必能达到这个境界。
叶临渊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不卑不亢地说道:“侥幸而已,多得师尊指点。”
他越是谦虚,众人越是觉得震撼。江芷薇率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站起身来,郑重地拱手一礼:“原来是守静真人的高徒,失敬失敬!清明师弟天赋异禀,真是令人佩服。”
张远山也站起身,拱手道:“清明师弟深藏不露,张某佩服。”
戚夏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服,但在这种场合下,也不好失礼,只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微微颔首。
一场因称呼而起的小插曲,最终以众人对叶临渊的天赋惊叹而结束。几人重新坐下,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起来。话题多是江湖上的一些趣闻轶事,虽然大多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但叶临渊听着这些发生在自己所处世界的故事,却觉得格外有趣,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言语间透着一股洞彻世事的淡然,让江芷薇和张远山都暗暗点头,觉得这位清明师弟不仅天赋高,见识也颇为不凡。
吃完饭,众人并未立刻返回各自的房间,而是相邀来到禅心院一处较为宽敞的偏厅内休息聊天。清景的心思一直没离开下午的比武,尤其是对江芷薇和张远山的剑法颇为好奇,几次三番想开口试探,或是提议切磋一下,但江芷薇和张远山都显得十分沉稳,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以需要调息为由婉拒,让清景空有一身力气,却找不到施展的地方,心中暗自焦急。
叶临渊坐在一旁,看着清景那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清景几次用眼神示意叶临渊,让他帮忙开口“引战”,但叶临渊都装作没看见,只是悠闲地喝着茶,时不时地说一些自己“游历江湖”时遇到的趣事——当然,这些趣事大多是他根据主世界的知识和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半真半假地编造出来的,但胜在情节生动,细节丰富,听得江芷薇和戚夏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连一向严肃的张远山也不禁侧耳倾听。
清景见叶临渊“不配合”,只好暗自生闷气,眼神烦躁地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忽然,他耳朵一动,听到门外传来“沙沙”的扫地声。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猛地站起身,推开房门,只见门外果然有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小沙弥,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小沙弥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身材瘦小,面容清秀,只是眼神有些木讷,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太关心。
清景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沙弥,故意大声说道:“喂,那个小沙弥,你看你扫的这地,灰尘扑扑的,我这屋里都快被你弄脏了,赶紧进来打扫打扫!”
小沙弥抬起头,看了清景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小僧负责清扫庭院,屋内清扫自有专门的师兄负责。”他的声音有些青涩,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嗓音。
“让你扫你就扫,哪那么多废话!”清景眉头一挑,语气变得有些不善,“赶紧的,别耽误了我们说话!”
小沙弥微微蹙眉,但还是顺从地放下扫帚,准备走进屋来。就在他抬脚跨过门槛的一瞬间,清景眼神一厉,趁着小沙弥不注意,猛地伸出脚,在他脚腕上轻轻一拌!
“哎哟!”小沙弥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师兄!”叶临渊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早已料到清景会搞出些事情,却没想到他还是如原著一般对真定出手。
就在小沙弥即将摔倒的刹那,一道绿色的流光闪过,只见江芷薇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门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墨绿色的长剑,剑身细长,剑柄上缠绕着绿色的丝绦。她手腕轻抬,剑尖恰到好处地在小沙弥的腋下一点,一股柔和的巧劲涌来,将小沙弥摇摇欲坠的身体稳稳地托住,轻轻扶立站好。
江芷薇收回长剑,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转过身,明媚的脸上笑容尽敛,一双杏眼紧紧盯着清景,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清景师兄,你想看我剑法,直接对我出手便是,何必用这种手段,对一个尚未蓄气的小和尚下手?未免太失身份了吧?”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力。
小沙弥站稳后,脸上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僧袍,然后对着江芷薇合掌一礼,声音依旧平静:“多谢姑娘援手。小僧真定,见过江姑娘。”
江芷薇看着真定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心中的怒意消了几分,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柔声道:“小师傅客气了,你认得我?这次让你卷入我们之间的争斗,真是不好意思。另外你应该叫我江施主才对。”
真定点了点头,轻声道:之前在膳堂听师兄介绍过诸位少侠。“多谢江施主提醒。”说罢,便想拿起扫帚离开。
清景被江芷薇当众训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怒,强辩道:“我……我只是想看看少林弟子的武功如何,谁知道他如此不堪。
“清景师兄!”叶临渊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让清景的话语戛然而止。叶临渊走到真定面前,先是对着他打了个稽首,态度诚恳:“真定小师傅,此事确是我师兄鲁莽了,在下代他向你致歉,还望海涵。”
真定抬起头,看了叶临渊一眼,见他眼神真诚,不似作伪,便也合掌还礼:“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此事怪我自己武功低微,与诸位无关。”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小师傅请留步。”叶临渊叫住了他。他从怀中取出一本用粗布包裹着的秘籍,递到真定面前,“此乃在下前些日子游历江湖时,偶然斩杀一名匪首所得,是一套名为《五虎断门刀法》的秘籍,在蓄气境中也算得上是顶尖功法了。今日让小师傅受到无妄之灾,权当是一点补偿,还请小师傅不要嫌弃。”
真定看着叶临渊手中的秘籍,又看了看叶临渊真诚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少林虽然是武林大派,但寺中弟子众多,资源分配也并非绝对公平。像他这样的杂役小沙弥,平日里只能跟着师兄们学一些最基础的少林罗汉拳,想要得到一本真正的上乘功法,难如登天。《五虎断门刀法》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学,但也绝非普通功法可比,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份大机缘。
“这……贫僧乃是少林杂役,岂敢收受施主如此厚礼?”真定有些局促地说道。
叶临渊微微一笑,手腕轻抖,一股微不可察的银白气劲自掌心涌出,托着那本秘籍,缓缓飘到真定面前,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显示出对气劲恐怖至极的掌控力。“小师傅何必妄自菲薄?”叶临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身为杂役,本就比他人少了许多习得高深武功的机会。你既然觉得自身武功不高,便更应该把握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提升自己。这本刀法或许算不上什么绝世神功,但也足以让你在修行路上少走许多弯路。若你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真定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秘籍,又看了看叶临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心中激烈地挣扎着。他来到此世之后一直无缘神功秘籍,在杂役院也见惯了世态炎凉,早已心如止水,但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机缘,他那平静的心湖还是泛起了涟漪。
最终,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双手合十,对着叶临渊深深一礼:“多谢清明施主厚赐,贫僧,感激不尽。”说罢,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本秘籍,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又对着叶临渊和江芷薇等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身,拿着扫帚,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叶临渊这一手气劲控物、悬浮秘籍的手段,可把在场的江芷薇、张远山、戚夏和清景都惊到了。
江芷薇瞪大了眼睛,看着叶临渊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好奇。她自恃对气劲的掌控已经颇为不俗,但要做到像叶临渊这样,将一本秘籍轻飘飘地悬浮在空中,不见丝毫晃动,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这需要对气劲有着入微至化的掌控力,绝非一般蓄气境修士能够企及。
张远山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他看着叶临渊,眼神中充满了凝重。原本他只以为叶临渊是天赋异禀,修炼速度奇快,但没想到他对气劲的掌控也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戚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看向叶临渊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畏和警惕。
清景则是一脸的自豪,仿佛刚才露脸的是他自己一样,胸膛都挺得更高了,看向江芷薇和张远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得意。
就在众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厚重而威严的声音:“诸位师兄师姐,时辰已到,请移步达摩院抽签,比武大会即将开始。”
众人闻言,纷纷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毕竟,接下来的比武才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达摩院位于少林后山,是少林高僧清修和传授武学的圣地,平日里轻易不对外开放。此刻,达摩院的大殿前早已是人头攒动,气氛肃穆。
大殿之中,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端坐中央,佛像双手结印,面容慈悲,宝相庄严,俯瞰着殿中众人,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佛像正下方,站着一位白眉垂肩的老僧。这老僧容貌清癯,身着黄色僧衣,外披大红袈裟,手持一根九环锡杖,杖头的九个铜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而悠远的声响。老僧脸色微带淡金之色,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慈悲,正是天榜高人,少林达摩院首座,素有“降龙罗汉”之称的空闻大师。
在空闻大师的两旁,分别站着近二十位身披红色袈裟的少林高僧。这些高僧形态各异:有的皱纹深重,苍老不堪,仿佛历经千年风霜;有的瘦削干瘪,宛如枯木,却自有一股道骨仙风;有的气质忧郁,眼神中透着淡淡的悲悯,显得儒雅而成熟。每一位高僧身上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显然都是修为深厚的高手。
在这些高僧的下方,站着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和尚,正是此次参加比武的少林弟子。
而在大殿的两侧,早已设好了座椅。左侧座椅上,坐着一位头戴七星冠,身着阴阳道袍的老道士。这老道士鹤发童颜,双眸精光四射,宛如电炬,正是玄天宗的戒律堂之主,守拙真人。他旁边坐着的,自然是真武派的玄元道人,玄元道人穿着一身玄武道袍,手中握着一柄玉如意,面容和蔼,眼神却也十分锐利。
右侧座椅上,坐着一位模样年轻俊秀的青衣男子。这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普通,丢在人堆里毫不起眼,但如果你仔细去看他,就会发现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他所在的空间都变得有些模糊,有一种“无我无物”的空灵感。他半阖着眼睛,右手轻轻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柄古朴长剑,剑身狭长,剑鞘上没有任何装饰,却透着一股凌厉无匹的锋芒。此人正是地榜第一高手,洗剑阁阁主,“天外神剑”苏无名。
苏无名旁边,坐着一位身穿锦袍,身材魁梧的大汉。这大汉气势强横,宛如一头蛰伏的猛虎,正是大江帮之主,戚元同。戚元同对面,坐着一位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腰间悬着一柄玉柄长剑,气质飘逸,应该是浣花剑派的高手。在他身后,站着一位少年,面如冠玉,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尽显风流潇洒之意。
最下手的座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青色劲装的中年大汉。这大汉身材粗壮,面容粗犷豪迈,眼神坦荡,身上散发着一股沉重如山的气势。叶临渊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判断出此人的拳法造诣已然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应该就是青辰帮之主了。在他身后,站着一位少年,眉目间颇有几分青辰帮之主的影子,也是一副豪迈大气的模样。
“诸位道友,各派俊杰,”空闻大师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在耳边低语,又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人已到齐,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抽签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参加比武的,共有十位少侠,分别来自各大派。签筒内有黑红两色竹签各十支,分别刻有一到十的数字。抽到相同数字、不同颜色竹签的两位少侠,即为对手。现在,就请各位少侠上前抽签吧!”
说罢,空闻大师右手轻抚,一道金色的光芒自他掌心涌出,迅速凝结成一道古朴的佛印,笼罩在旁边的一个古朴签筒之上。佛印流转,散发出淡淡的道韵法理,将签筒内的情况完全遮蔽,让人无法用肉眼或神念窥探,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
叶临渊见状,上前一步,准备率先抽签。守拙真人看到自己的师侄率先出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右手抚着胡须,微微点头,敢于人先这也是一种自信的表现。
然而,就在叶临渊走到签筒前,准备伸手抽签时,“叮啷!叮啷!”几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大殿内的肃穆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临渊身后,随着他的动作,有两件翠绿的小锤轻轻晃动,相互碰撞,发出了声响。那小锤约莫巴掌大小,锤头呈椭圆形,通体翠绿,仿佛用整块翡翠雕琢而成,锤柄上缠绕着金色的丝绦,看起来颇为精致,但也透着一股“莽夫”才会使用的笨重感。
守拙真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抚须的右手也停在了半空,嘴角微微抽搐。他身后的清景更是一脸的不忍直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下头,不敢去看旁边众人投来的打趣目光。
“玄天宗……竟然会用这种兵器?”
“守静真人的亲传弟子,难道走的是力量型路线?”
“这……这也太不符合玄天宗的气质了吧?”
周围的一些正派高人也是一脸的错愕,显然没想到号称“天帝道统”的玄天宗,竟然会出现使用双锤这种“重兵器”的弟子。唯有坐在最下手的青辰帮之主,看到叶临渊腰间的双锤,眼中露出一丝认同和欣赏的光芒,仿佛在说:“嗯,不错,真男人就应该用这种霸气的兵器!”
叶临渊对周围的目光和议论充耳不闻,神色自若。他深知,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兵器不过是外物,只要能发挥出足够的威力,何必在乎他人的眼光?
他定了定神,将心神沉入签筒之上的金色佛印,只觉佛印之上蕴含着浩瀚的佛法玄奥,让人看不穿,摸不透。他也不强行探视,只是随意地伸出手,在签筒中摸索了一下,然后抽出了一支黑色的竹签。
他低头一看,竹签上刻着一个清晰的“六”字。
“黑色,六号。”叶临渊心中默念,然后转身,回到了守拙真人的身后,仿佛刚才那几声“叮啷”声与他无关。
随后,江芷薇、张远山、戚夏等其他参赛弟子也陆续上前抽签。整个过程中,虽然因为叶临渊的双锤闹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总体还算顺利。
待所有人都抽取完毕,空闻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诸位少侠,签已抽完,请随贫僧来演武场,准备比武吧!”
众人闻言,纷纷跟随空闻大师,朝着达摩院后的演武场走去。一场龙争虎斗,即将拉开帷幕。叶临渊握着手中的黑色六号竹签,眼神平静,心中却已开始飞速运转,分析着可能遇到的对手,以及应对之策。他知道,接下来的比武,将是他在这个世界崭露头角的开始,也是对他这两个月来苦修成果的最好检验。
演武场宽阔平坦,由光滑的青石板铺成,四周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少林弟子和各门派的随行人员。场中摆放着数把椅子,供前来观赛的各派长辈落座。
一位面色苦楚,周身散发着一股如渊如狱般沉凝气息的老僧缓步走入场中,他便是此次比武大会的主持者,少林高僧玄难。玄难大师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声音低沉而威严:“阿弥陀佛,诸位少侠,诸位道友,贫僧玄难,主持此次比武大会。”
他目光扫过场中众人,继续说道:“此次比武,旨在切磋技艺,增进交流,点到即止,不可下杀手。若觉自身不敌,可随时‘认输’,贫僧自会出手终止比武。各位可听清楚了?”
“听清了!”场中参赛的十位少侠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自信与斗志。
玄难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有签号的纸张,朗声道:“首先,请抽到黑一和红一的两位少侠,来到场中!”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抽签结果。只见真武派的张远山手中拿着一支红色的一号签,而另一位抽到黑色一号签的,是一位来自少林的小和尚,名叫真本。
真本小和尚身材不算高大,但站在那里,气势沉稳如山,面色淡然,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绪,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睿智,显然是佛法修为已经得了三味。
张远山和真本对视一眼,同时走到场中。张远山手持一柄长剑,剑身狭长,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他对着真本躬身一礼,态度不卑不亢:“在下真武派张远山,见过少林真本师兄。”
真本也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声音平静:“阿弥陀佛,贫僧真本,见过张师兄。”
玄难大师见两人准备就绪,便退后几步,朗声道:“好!比武开始!”
随着玄难大师一声令下,演武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张远山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长剑,剑尖斜指地面,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发生了变化。刚才还显得有些严肃沉稳的他,此刻仿佛化作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湖水,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身形微微下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散发开来。
对面的真本小和尚见状,双手缓缓握拳,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那是一种充满了力量与威严的气势,仿佛上古先民,面对神魔,无所畏惧,一股弑神伏魔的悍然之气席卷全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他身后隐约有一道模糊的妖魔虚影显现,虽然看不真切,但那股邪恶而强大的气息,却让人心头一震。
两人对峙片刻,谁也没有率先出手,而是在不断地观察着对方,寻找着破绽。
忽然,真本小和尚眼神一厉,动了!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电,化为一道残影瞬间欺近张远山,拳头紧握,带着一股破风之声,直捣张远山的面门。拳势刚猛无俦,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轰碎。随着他的拳势击出,背后的妖魔虚影也随之化作一道流光,附着在他的拳头上,为这一拳增添了几分邪异而强大的力量。
“好快的速度!好猛的拳势!”周围的观众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面对真本这雷霆万钧的一拳,张远山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他脚下不丁不八,身形微微一侧,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真本的拳锋,同时手中长剑轻轻一挽,一道黑白两色的剑气吞吐不定。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张远山口中低声吟诵着真武派的口诀,手中长剑舞出一片剑花,一股玄妙的韵律在他周身弥漫开来。只见他身前缓缓浮现出一个黑白两色的道图,道图之中,阴阳鱼缓缓流转,黑白二气交织,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这正是真武派的绝学,太极剑法!
太极剑法讲究以柔克刚,以慢打快,后发制人。此刻张远山施展开来,整个人仿佛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那黑白道图散发出的气息,如封似闭,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天地法则领域。如果真本不能在短时间内打破这天地封锁,就会陷入张远山的节奏之中,被他一点点消耗,最终落败。
真本显然也知道太极剑法的厉害,他见一拳落空,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眼中精芒更盛,拳势更加迅猛。他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张远山周围游走,一拳接一拳地轰击在那黑白道图之上。
“砰!砰!砰!”
拳剑相交,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次碰撞,都能看到黑白道图剧烈地震荡一下,旋转的速度也会略微迟缓,但随即又会恢复正常,将真本的拳劲一点点卸去。
张远山面色平静,眼神专注地看着道图的运转,双手握剑的姿势始终不变,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他的气息悠长而沉稳,每一次呼吸都与道图的旋转完美契合,显得从容不迫。
“唉,真本小和尚恐怕要输了。”
“是啊,太极剑法最耗耐力,真本的拳势虽猛,但后继乏力,时间一长,必败无疑。”
周围的一些老一辈高手看着场中的局势,纷纷摇头叹息,胜负似乎已经一目了然。
然而,叶临渊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轻易下结论。他站在人群中,双眼微眯,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场中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神念早已笼罩了整个演武场,将张远山和真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气息的变化,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太极道图,阴阳流转,确实精妙,将‘卸’字诀发挥到了极致。”叶临渊在心中默默分析,“但真本的拳势,看似刚猛,实则内藏变化,那妖魔虚影并非虚张声势,而是蕴含着一种特殊的魔功法门,每一拳都在试图扰乱道图的运转,寻找破绽。”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真本的拳头和张远山的道图,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还有五招……”叶临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再有五招,真本的劲力衔接就会出现一丝凝滞,到时候,就是张远山反击的最佳时机。”
果然,正如叶临渊所料,在真本狂风暴雨般的连续攻击下,张远山的黑白道图虽然依旧稳固,但真本的拳势也并非毫无效果。在打出第九拳之后,真本的动作微微一顿,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凝滞,几乎难以察觉,但还是被叶临渊捕捉到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远山眼中精芒大盛!
“就是现在!”
张远山低喝一声,一直沉稳不变的太极剑法陡然变招!原本以守为主的黑白道图猛地加速旋转,黑白二气骤然爆发,化作一道璀璨的黑白剑光,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龙,瞬间冲破了真本的拳势笼罩,朝着真本的脖颈疾射而去!
这一剑,快如闪电,妙到毫巅,正是太极剑法由守转攻的精髓所在——后发先至!
剑光闪烁,照亮了整个演武场,让周围的观众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真本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张远山的反击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他刚想收回拳势格挡,却发现自己的劲力正处于新旧交替的空挡,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剑光就要及身,真本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叮!”
一声轻响,并非剑刃入肉的声音,而是剑尖轻轻点在了真本的脖颈之上,恰到好处地停住了,连一丝皮肤都没有划破,但那森冷的剑气却让真本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真本缓缓闭上双眼,散去了周身的气势,背后的妖魔虚影也随之消失无踪。他双手合十,对着张远山深深一礼,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苦涩:“张师兄剑法高妙,修为精深,贫僧……输了。”
说罢,他又对着场边的少林高僧们行了一礼,然后默默地退到了场边,站在了一位老和尚的身后,低头不语。
张远山收回长剑,对着真本和场边的众人拱手一礼,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严肃沉稳的表情,但眼神中却难掩一丝胜利的喜悦。他转身,回到了玄元道人的身后,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调息,恢复消耗的气劲。
第一场比武,以真武派张远山的胜利而告终。虽然结果在意料之中,但张远山最后那一手由守转攻的太极剑法,还是让在场的众人暗暗心惊,对他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而叶临渊,则在心中默默记下了张远山太极剑法的精妙之处,以及真本拳势中的优缺点。他知道,接下来的比武,只会更加精彩,也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