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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一听赶紧接话。

“尚礼兄,你这话啥意思啊?你仔细说说!”

“道理简单得很。”

齐泰喝了口茶,缓缓道。

“佛门虽在华夏绵延千年,信众遍布大明,近乎半数百姓皆笃信佛教,但纵观华夏史,何曾有神权凌驾皇权的先例?”

“每当佛门稍有坐大之势,必遭朝廷强力打压,三武一宗灭佛的惨案便是明证。”

“当今圣上虽与佛门有香火情分,但圣上是何等人物,佛门比我们更清楚,自登基以来,朝廷对佛门始终秉持打压之态,他们哪敢公然与朝廷叫板?”

“如今满天下皆知,陈安是圣上的心腹重臣,更是为国储才的楷模,佛门纵有不满,也只敢在暗地里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听完齐泰这番分析,其他人点头,还别说,他说得还真有道理。

毕竟现在和尚们被历代朝廷打压怕了,早就学精了,怎么可能明着跟朝廷硬碰硬?

当然,背后搞点小动作肯定少不了,但短时间内绝对不敢下死手整陈安,除非他们想再来一次灭佛运动。

现在的圣上朱元璋那可是心狠手辣,真把他惹毛了,管你佛教势力多大,信众多少,说灭就灭!

“难道就任由陈安继续嚣张下去?”

解缙按捺不住,语气里满是不甘心。

“陈安如今树敌无数,只是因圣眷正浓,无人敢动,但所有被他得罪的人都在等一个契机,一旦时机成熟,群起而攻之,定叫他不死也脱层皮。”

齐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个契机,便是松江府同知被杀一案。”

方孝孺接话道。

“您指的是那个要进京告御状的老头?”

“正是。”

齐泰转向黄子澄。

“那老头要带着孩子来应天府告御状,这都快一个月了,即便是爬,也该爬到了吧?”

黄子澄蹙眉道。

“松江府到应天府足有五六百里,一个老弱病残带着孩子乞讨,一天能走二三十里就不错了,但应该也快了。”

齐泰沉声道。

“等他进了应天府,想办法将他带到江宁县,去找那位陈青天。”

“只有在官面上扳倒陈安,商税改革才能名正言顺地废除,要是背后搞小动作,朝廷根本没理由废除改革,佛门那些人不过是助力,绝非关键。”

李景隆闻言举杯。

“尚礼兄太厉害了,我敬你!”

众人纷纷附和,连一向倨傲的解缙也不得不承认,齐泰的谋划确实比自己的想法更为稳妥。

正喝着酒,一楼戏台传来动静,鸳鸯楼的当家花旦柳大官即将登场。

此刻楼内早已座无虚席,多是柳大官的戏迷,足见她在应天府的号召力。

包间内众人暂歇话头,开始饮酒听戏。

没几分钟,房门再次被推开,几个勋贵子弟径直走入。

李景隆见状起身笑道。

“诚哥儿、邓四哥、傅五哥……你们今日来迟了,可要自罚三杯啊!”

冯诚笑道。

“今日被杂事耽搁了,不然哪会错过柳大官的场子?”

众人寒暄间,李景隆将齐泰、黄子澄等人与勋贵们相互引荐。

齐泰等人早知昨日弘觉寺之事,冯诚、邓铨等人在陈安手中吃了亏,与自己等人可谓是同仇敌忾。

李景隆作为勋贵子弟,此举显然是想促成结盟,众人便也刻意结交,包间内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酒喝得差不多了,柳大官登台开唱。

她不愧是鸳鸯楼的头牌,声线空灵婉转,一曲唱罢,引得满堂喝彩。

一个身形魁梧的勋贵子弟忽然问道。

“柳大官不过是个戏子,为何称大官?”

解缙摇着折扇,一脸得意。

“将戏子雅称为官,古已有之,傅五爷可知官字加草字头念什么?”

大家都知道他又要炫耀学问,也没打断他。

见对方茫然,解缙也不再卖关子。

“念菅,春秋战国时,戏子便被称作菅官,菅本是野草,戏子多因家贫被卖,虽得官名,实则如草芥般低贱。”

魁梧汉子恍然大悟,粗声笑道。

“敢情是个草菅的菅!我还以为真是官老爷呢!差点想跟她比官大。”

邓铨打趣道。

“五哥若真想比,今晚让她给你暖床?到时候你露一手,肯定比她的官大!”

这番粗鄙之语让黄子澄、齐泰等人面露尴尬。

果然是武夫出身,即便做了文官,说话还是这么粗鲁。

冯诚连忙打圆场。

“休要胡言!柳大官可是我家的摇钱树,中秋佳节还指望她能大赚一笔呢!五弟今晚要是想留这儿,我自会安排旁人伺候……”

这棵摇钱树自己还没尝过滋味呢,哪儿能便宜了别人?

玩笑过后,众人或吟诗作对,或划拳行令,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倒显得有些怪异。

与此同时,应天府开外六十里的集安镇正灯火通明。

此地是南北交通要冲,虽为镇子,却比县城更添几分喧嚣,且不似县城执行宵禁,即便入夜仍是人头攒动。

一对衣衫褴褛的爷孙趁着夜色进了镇。

老者身形佝偻,满面愁容,牵着的孩童面黄肌瘦,显然长期营养不良。

“外公,这就是应天府吗?好多人啊!”

孩子指着镇内,眼里闪着光。

老者苦涩摇头。

“这是集安镇,不是应天府。”

见孩子的小脸垮了下来,老者勉强挤出笑容又道。

“别急,再有两三天就到了。”

“那到应天府见了皇帝?皇帝会放了阿娘吗?”

“我们不是去见皇帝的,是去找陈青天,全天下只有他能救你阿娘。”

“陈青天真的能救我娘吗?”

“当然,陈青天是我们穷苦百姓唯一的希望。”

“那我长大后也要像他一样,为全天下的穷苦百姓做主!”

“好,孙儿真有志气!”

老者用仅剩的几枚铜板给孙儿买了两个肉包子。

看着孩子吃完,满足地睡在他怀里,他望着破庙外的沉沉夜色,低声喃喃。

“陈青天啊……你若是真如传闻中那般,便是老头子最后的活路了……”

马皇后那句话总在朱雄英脑子里打转。

“一个不敬天神、不尊佛祖,连王法和尊卑都不管的人,也能算好官?”

朱雄英坐在马车里直嘟囔。

“我是不知道天上有没有神仙佛祖,但我师父对老百姓那是真没话说。”

“只要对老百姓好,不敬神佛又能咋地?”

“再说了,心里装着老百姓的人,就算表面上看着对谁都不在乎,也绝对不会想着造反,在他心里,老百姓才是第一位的,权势啥的都是浮云。”

这话就是他当初对马皇后说的,当时把马皇后直接说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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