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馨阁是主营胭脂水粉的商铺,专做女人的生意。
香水香味浓郁持久,比香膏更具优势。
要是经过推广,倒是有望能取代香粉市场。
陈安意识到这或许能盘活园区,便与老板谈判。
他不要钱,只提了两个条件。
一是县衙以配方、厂房、土地入股,占50%股份,不干预日常经营;
二是馥馨阁需在园区建工坊,招募工人生产香水。
老板虽困惑,但觉得条件宽松,于是答应了下来。
双方签约后,香水作坊便入驻了园区。
此后,玻璃、香皂、牙粉牙膏作坊,以及织布工坊相继入驻。
尽管入驻的工坊只有四五家,工人也仅有百来人,但陈安相信,只要悉心培育,工业革命有望在大明提前数百年生根发芽。
出北门,沿官道骑行数分钟,大片的盐碱地及木屋群映入眼帘。
官道旁早有十余人等候,见陈安等人骑马到来,赶忙迎上。
小厮上前牵马,陈安与徐达、钱多福下马后,众人在户房孙司吏、工房吴司吏的带领下,齐声行礼。
“见过县令大人……”
陈安摆手道。
“都是熟人,不必多礼。”
“许员外,你与谢婶的织布工坊建好了吗?”
五十出头的微胖男子许员外忙上前笑道。
“托大人的洪福,工坊前些天就已经建成了,工人也都陆续上岗了,本想着请大人来剪彩的,又怕耽误了您的公务,就没敢打扰。”
“无妨,公务再忙也有空剪彩,今后谁家新开工坊,尽管告知,我闲暇时定来。”
陈安笑道。
众人赔笑附和。
许员外又道。
“多亏了县衙提供空地,还提前建好了厂房,工坊才能快速落成,今后若销路打开,恐需再向大人求购厂房和空地。”
“只要多招工人、扩大规模,县衙力所能及的条件都可答应。”
陈安笑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园区。
与二十一世纪的工业园区相比,这里简陋至极,甚至还不如现代乡镇,但在大明却是首创。
在徐达眼中,园区处处新奇,这般事物,他前所未见。
透过窗户望去,只见工人都有条不紊地劳作着,效率远超居家生产。
因男女有别,且男子需承担农耕和徭役,工坊工人几乎全为女性,商家为避嫌,连管事也都是雇的女性。
徐达见状暗自点头。
此前他还担心园区招人会引起非议,如今见全为女工,便放下心来。
但陈安却皱起眉头。
“严老板,你家工坊为何全用女工?”
他问身旁的大高个。
严老板家主营琉璃器具烧制,需工人在高温下从事重体力劳动,连男子都难以承受,工坊里却有几位胖妇人在操作。
严老板无奈道。
“大人,小人也不想如此,但园区几乎无男工,若雇男子,怕被人以‘有伤风化’的名头告到县衙!”
其他掌柜老板也都纷纷叫苦。
水泥工坊、酒作坊同样只能招体力好的女子,不敢雇男子。
陈安点头认同。
男女有别确实是难题。
如今园区虽工人超百人,但水泥、琉璃烧制、酿酒等需要体力的作坊却面临用工荒,用工难的问题。
既不敢招男子,能胜任重活的女子又太少。
这些作坊的配方、厂房、土地均来自县衙,陈安只提了入驻、占股、纳税三个条件,如今其他条件都满足,却因劳动力问题濒临倒闭。
香水、纺纱等工坊无需体力,暂无此忧,但陈安的目标是建综合性园区,若只有轻工业,那便与他的初衷相悖了。
没有重工业,谈何发展?
这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徐达见陈安皱眉,调侃道。
“平时挺机灵的,咋一到关键时刻就犯了傻?”
众人侧目。
他们原以为徐达是幕僚,不料竟敢如此直言,看来与陈安关系匪浅。
陈安并未生气,虚心请教道。
“徐伯伯有何良策?”
“你们怕男女混杂招非议,用围墙隔开就是。”
徐达边说边比划。
“从这儿砌墙,女工坊放一边,男工坊放另一边,大门分设不同方向,互不干扰,不就没闲话了?”
陈安豁然开朗,竖起大拇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徐伯伯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
徐达哭笑不得。
这是夸人还是损人?
没等他开口,陈安已经向工房吴司吏下了令。
“按徐伯伯说的,尽快用围墙隔开区域,以后别建木屋,易失火,全改砖瓦房。”
“另外,在全县张贴布告,招募砖窑合作方,县衙有青砖配方,有意者来衙洽谈。”
“是。”
工房吴司吏拱手领命。
园区规模不大,陈安仅用一小时就巡视完毕。
以未来视角来看,园区简陋不堪,但徐达却兴致勃勃。
他先在水泥工坊抓起一把水泥端详许久,又追着满身灰尘的老嫂子询问此为何物。
老嫂子劳累至极,即便对方是贵客,也无心搭理。
徐达也不生气,用纸包起一捧水泥,揣入怀中,又走向了琉璃作坊。
一年前穿越至大明时,陈安曾想着靠发明来致富。
起初,他因用柳枝沾盐漱口不便,想发明牙膏牙刷,却发现大明已有精致牙刷和牙粉。
想靠肥皂、香皂发家,却见小娥用香胰子洗衣,且此物物美价廉。
想靠蒸馏酒牟利,去酒楼后得知,蒸馏酒南宋末年已问世。
想投身琉璃产业,又发现大明虽琉璃纯度不高,但烧制技术已存在。
经过一连串打击后,陈安才不得不先到江宁县任职。
起码当个官儿,能先混口饭吃,至于发家致富的事,徐徐图之就是。
毕竟在这个时代,即就是有了蒸馏酒、牙膏牙刷、香胰子、水泥等等物品,但其质量,自是远远赶不上二十一世纪的。
现在园区已初具雏形,也离他发家致富更近了一步。
陈安走马观花的巡视着园区,如领导视察般试用改良纺纱机,赢得一阵喝彩;又与女工亲切交谈,询问工钱是否被克扣、有无冤情,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
本就亲民的陈安,经此举动,更令女工们感恩,纷纷称其为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