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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咱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小丫头歪着脑袋,盯着满脸皱纹的老爷子。

老爷子看着小丫头,枯树皮似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意。

“妞妞,外公听说应天府来了个陈青天,那官儿不怕权贵,你娘的案子可有盼头啦!”

“外公这就带你去应天府找这位陈大人,定要让他给你娘申冤昭雪……”

小丫头一听,脏兮兮的小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急忙问。

“外公,陈青天是不是像戏文里的青天大老爷一样,能用狗头铡铡坏人呀?”

“是啊。”

“当真?那阿娘这下有救啦!外公,青天大老爷和皇帝哪个更厉害呀?”

“那自然是皇帝最厉害啦!”

“那咱们为啥不直接找皇帝告状?戏文里不是说有登闻鼓吗?咱们去敲登闻鼓,皇帝肯定能给咱们主持公道!”

老爷子苦笑了一下。

到底是小孩子,太天真了。

皇帝哪是那么容易能见的?

自己要是真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估摸还没见着圣上,就被那帮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扔进诏狱了。

老爷子摸摸小外孙女的头,到底没把这话出口。

“陈青天也能给你娘洗清冤屈,咱们找他就行啦!”

“噢。”

小丫头乖乖点头,走了几步又问。

“外公,应天府离咱松江府到底有多远呀?”

“不远,顺着这条青石板路直走,待道儿旁的槐树影斜过三次,便能望见城门楼子了。”

“那为何不在日头里走?那时看得清路……”

“傻妞,白日里人多眼杂,怕被坏人发现咱们去应天府。”

“可是…妞妞怕黑……”

“妞妞别怕,有外公在呢!”

夜风好像也变得温柔了,不再“呼呼”地呼啸吓人。

一老一小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细碎的话音也被晚风揉散在草丛里。

等爷孙俩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官道上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几个骑马的护卫簇拥着一辆青幔马车,在离城门约莫一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内走下一个身着藏青锦袍的中年男人,他望着爷孙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良久才抬手挥了挥,沉声对护卫们下令。

“定要将赵家爷孙平安送至应天府,明白吗?”

带头的护卫冲他一抱拳,几人轻夹马腹,策马越过马车,转瞬便隐入夜色之中。

待护卫们走远,一个身着青衣的小厮才趋步上前,对着中年男人拱手禀道。

“大人,这赵家跟咱们素不相识,你为啥要帮他们呀?”

“本官帮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良心……”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

“再说了,本官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完长叹一声,钻进了马车。

月光下,马车在官道上转了个方向,朝松江府城门方向驶去。

朱元璋虽嘴上说晚饭不合心意,可嘴巴却很诚实。

他坐在主座上,边喝着冰镇果酒,边大快朵颐。

那架势,简直跟山大王似的,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足足吃了两个时辰,桌上的菜全被扫光了,大伙儿才结束战斗。

几个女眷收拾好碗筷,陈安就把饭桌搬回了饭厅。

俩老头儿坐在院子里的靠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陈安搬完桌子,便将书房里的茶叶拿了出来。

洗净茶具后,他用松果点着小火炉,又往水壶里灌满水,放在小火炉上烧。

等用开水冲了茶盏,才夹了茶叶放进小茶壶里,倒开水泡茶。

但待茶叶被冲开后,他又将茶汤全给倒了,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拿起茶壶给朱元璋和徐达斟茶,笑着说。

“徐伯伯,这才是明前茶正确的冲泡方法,你白天那种泡法,跟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啥区别,简直是糟蹋东西……”

徐达小喝一口,立刻觉得一股茶香直往鼻子里钻,他很是惊喜的赞叹道。

“确实比我泡的好喝得多!”

“你小子还真会享受,而且每个动作都有板有眼的,有点大儒的样子……”

旁边的朱元璋没好气地说。

“他要不张嘴,还真有点大儒的样子,一张嘴就露出粗鲁的性子了。”

“小子,你日后要是想当大儒,最好还是跟佛家学学闭口禅!”

陈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老头,莫不是闲得慌?

就没句好话!

朱元璋也喝了口茶,的确比方才的好喝,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年纪轻轻的就贪图享乐,日后要是当了大官,也肯定是个只知享乐,不操心国家大事的贪腐之辈!”

“老头,我这叫苦中作乐好吧!就朝廷给的那点俸禄,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说我贪图享乐?”

“你看我连小厮都请不起,你再这么白吃白喝的,我就得借钱过日子了。”

陈安反驳道。

俸禄的事,之前朱元璋就跟陈安争论过,因为输得彻底,现在也懒得跟他再废话,便又继续喝起了茶。

可陈安没打算放过他,慢悠悠地说。

“这就是为啥朝廷和圣上年年严打贪腐,可贪污受贿的官员还是像过江之鲫,除不完的原因。”

陈安喝了口茶,继续道。

“就那点俸禄,根本养不活一家老小,不贪还能咋办?难不成看着家人饿死吗?”

朱元璋实在忍不了,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嫌俸禄少?那你干嘛不辞官滚蛋?占着茅坑不拉屎算什么玩意儿?”

陈安两手一摊,满脸无奈道。

“早前就跟你说过,我去吏部递了好几回辞呈了,他们不批我能有啥法子?”

朱元璋气得吹胡子瞪眼,徐达却优哉游哉端着茶杯,一副压根不想掺和的架势。

“要说整治官场贪腐这事儿,要是只知道用高压手段,靠严苛的律法去约束官员,那顶多只能治标,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所以我实在搞不明白,圣上和朝堂上的大臣们究竟咋想的,咋就琢磨出这么个笨办法呢?”

陈安絮絮叨叨地说道。

徐达听他说得太离谱,连忙轻咳一声,提醒道:

“陈安,有啥想法直接说就行,干啥非要把圣上和大人们都扯进来?”

“连‘为尊者讳’的道理都不懂,你这书都白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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