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道路铺满寒霜,镇北军的战靴踏碎冻土,扬起的尘土里混着未化的雪粒。林砚骑在黑鬃马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大胤皇城城墙,城楼上的蟠龙旌旗猎猎作响,却似在风中发出呜咽。怀中的《骨圣真解》烫得惊人,书页间渗出的金色光芒,在他甲胄上投下细碎的纹路。
“还有三十里。”沈明勒住缰绳,腰间骨剑突然发出清鸣——这是危险将至的征兆。话音未落,天空中响起尖锐的破空声,数百支淬了毒的箭矢如暴雨般袭来,箭尾绑着的符咒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幽蓝轨迹。
“结阵!”千户大吼。镇北军立刻组成“骨鳞阵”,骨纹铁盾牌层层相叠,形成一道泛着冷光的屏障。林砚纵身跃起,拳套上的骨鹰图腾爆发出耀眼金光,挥拳击出的气浪将箭矢尽数震碎。但他很快发现,这些箭矢并非普通的武器——碎裂的箭簇落地后,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骨虫,顺着盔甲缝隙往士兵体内钻。
“用火!”林砚抽出环首刀,刀身斩过之处燃起金色火焰。沈明紧随其后,骨剑舞出幽蓝剑幕,两种光芒交织,将骨虫烧得噼啪作响。然而,当最后一只骨虫被消灭时,远方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是朝廷的“玄甲铁骑”,他们胯下的战马披着由妖兽骨骼打造的重甲,马蹄每一次踏地,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这些畜生……”沈明握紧剑柄,“他们用‘骨祭术’改造了战马!”林砚瞳孔骤缩,他看见战马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火焰,分明是用活人魂魄炼制的“骨傀兽”。更令人心惊的是,铁骑阵列中央,一辆由九头骨龙拉动的战车缓缓驶来,车上站着的,竟是当日逃脱的宦官,此刻他身着金丝绣的龙纹长袍,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锁链的骨杖。
“杂家等你们很久了。”宦官的声音尖细却清晰,在寒风中传得极远,“陛下说了,只要交出骨契,镇北军既往不咎。”他挥动骨杖,战车上的锁链突然暴涨,化作巨大的骨手,朝林砚抓来。
林砚腾空而起,金色灵力在周身凝聚成盾。骨手触碰到盾牌的瞬间,他听见体内的骨契发出愤怒的共鸣,脊椎处的金色纹路疯狂蔓延,竟顺着手臂爬上拳套。“破!”他一拳轰出,骨手应声碎裂,飞溅的骨片却在落地后重组,变成一群骨狼扑向镇北军。
战场陷入胶着。林砚看见千户与玄甲校尉缠斗,老人的断刀每一次劈砍都震得虎口发麻;沈明被三只骨傀兽围攻,身上的甲胄已经裂开数道口子。而他自己,正被宦官的骨杖锁链缠住,对方的咒术如同跗骨之疽,顺着锁链钻入骨髓,带来刺骨的寒意。
“想知道为什么陛下一定要得到骨契吗?”宦官狞笑着,“因为龙脉里不仅有力量,还有个足以颠覆王朝的秘密——初代指挥使镇压的,根本不是什么失控的灵气,而是……”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林砚趁机挣断锁链,挥刀砍向对方咽喉。
然而,就在刀刃即将触及宦官的瞬间,一道黑影闪过。林砚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宦官已被瞬移到百米之外,而他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那人面容隐在兜帽下,唯有露出的双手布满细密的骨纹,指尖缠绕着漆黑如墨的灵力。
“小心!他是‘骨影卫’!”沈明大喊。林砚这才想起《骨圣真解》中的记载——骨影卫,大胤皇帝暗中豢养的死士,每一位都修炼禁术“骨蚀功”,能吞噬武者的灵力为己用。黑袍人抬手间,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骨刺破土而出,林砚纵身跃向空中,却见对方身影一闪,竟出现在他身后,骨纹缠绕的手掌直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林砚强行扭转身体,拳套上的骨鹰图腾与对方的骨掌相撞。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耳鸣,体内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流失。黑袍人却发出阴冷的笑声,他掌心的骨纹贪婪地吸收着金色光芒,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与林砚眉心相似的印记。
“原来如此……”林砚突然明白过来,“你们想通过吞噬骨契之力,自己成为新的‘骨圣’!”他想起龙脉核心中初代指挥使的警告:“当骨契之力被私欲玷污,天地将陷入永夜。”
黑袍人攻势更猛,骨纹在空气中织成大网,将林砚困在中央。林砚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脊椎处的骨契印记黯淡无光。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骨圣真解》突然自动翻开,一道温暖的光芒注入体内——是初代指挥使的残魂!
“以骨为引,以血为桥!”林砚大喝一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拳套上。金色灵力与鲜血融合,化作一道巨大的骨鹰虚影,冲破骨网,直扑黑袍人。黑袍人发出惨叫,他身上的骨纹开始崩裂,被吞噬的灵力如潮水般回流。
与此同时,沈明抓住机会,骨剑刺入骨傀兽的骨枢;千户斩断玄甲校尉的长枪,刀锋直指宦官咽喉。失去黑袍人庇护的宦官惊慌失措,转身想逃回战车,却被林砚一拳轰碎骨杖。失去力量来源的玄甲铁骑和骨傀兽瞬间崩溃,化作满地碎骨。
皇城近在咫尺。林砚望着那道巍峨的城门,城门上方的匾额写着“承天”二字,却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他握紧拳套,带领镇北军继续前进。然而,当他们来到城门前时,城门却缓缓打开,城内走出的不是士兵,而是一群身着素服的宫女和太监,他们手中捧着的,竟是大胤皇帝的遗诏。
“陛下……驾崩了?”千户接过遗诏,声音发颤。林砚凑过去,看见诏书上写着:“朕晚年方知当年之错,愧对初代指挥使,愧对沈家。今传位于太子,望新君善待镇北军,重启龙脉……”诏书末尾,还有一个模糊的血手印,显然是皇帝临终前勉强按下的。
沈明突然指着城门方向:“看!”众人望去,只见皇宫深处升起滚滚浓烟,火焰中隐约传来厮杀声。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冲出来:“不好了!二皇子发动政变,囚禁了太子,还……还请了西域的骨魔宗!”
林砚感觉体内的骨契再次躁动,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正在觉醒。他望向沈明,对方眼中同样闪烁着决然的光芒。“走。”林砚握紧《骨圣真解》,“我们不仅要讨回公道,还要阻止新的阴谋。”
镇北军踏入皇城的那一刻,天空突然降下血色的雨。林砚望着被染红的宫墙,听见远处传来的惨叫声,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在皇宫深处,二皇子正与骨魔宗宗主相对而坐,桌上摆着的,是从皇帝寝宫中搜出的半卷密档——上面记载着一个足以颠覆整个高武世界的惊天秘密。
“林砚,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二皇子把玩着密档,嘴角勾起冷笑,“龙脉的真相,骨契的力量,还有初代指挥使的真正身份……这些,都将成为我登上皇位的垫脚石。”他身后的骨魔宗宗主缓缓起身,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露出一张布满骨纹的脸,那双眼睛里跳动的,是比蛮人骨巫更疯狂的欲望。
皇城的夜幕降临,血色的雨还在继续。林砚带着镇北军冲向皇宫深处,他的骨契印记重新亮起,这次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因为他知道,在这场关乎天下苍生的较量中,他不仅是镇北军的希望,更是整个高武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