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银装素裹。
河道冰封,山川进行。
昨日大雪突然下起,一夜过去,雪势不减反增,已然没了脚踝。
太阳本该在晌午,日照高头,却被灰蒙蒙的大雾给完全遮掩。
呼呼——
寒风呼啸,吹得行走在路上的人不禁紧了紧衣服,刺骨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白茫茫一片的大道中,冻死的尸骸遍地都是,却在此刻悉数被大雪掩埋。
望着周遭荒凉而枯寂的景象,这一行不到二十人的队伍心情愈发低沉。
原本陈夜带领众人下山之后是有三十多个的,但鸟尽弓藏,人心猜忌。
除了那些流民还有大梁王室的五女三孩童以外。
都不信任陈夜,于是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还有几个想要趁着山寨沉沦,上去发个顺手财。
毕竟这么大的山寨,世所罕见。
灯火辉煌的都快赶上一座富足小镇了,绝对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说不好还能弄几把武器,以及那几位当家的功法。
从而让自己逆天改命,占山为王。
可惜,刚有此想法,陈夜就将几人给斩了。
打沉山寨难道是无心之举吗?
那不正是陈夜担心再有人借助山寨崛起祸害周遭过路的百姓,才这样做的吗?
所以陈夜弹指神通一出,从根源破灭了所有人的想法。
他慢悠悠的行走在前方,太玄经自动流转。
帮助他驱除着一切寒意,维持着体内的循环平衡。
像是一个智能的中央空调般自行调节温度。
而一层白色的波动,以蒸汽的方式扩散在体表。
雪落而未沾便化作了气体。
他走的每一处地方,以及即将走的地方雪都会提前消融,显出原来的黄色土地。
身后的人冻得不行,都想向着陈夜靠近。
可想起昨晚陈夜那面无表情的斩杀,以及一嗓子把整座山寨击沉。
谁都不太敢这么做,担心陈夜心情不好一根头发丝就送自己上西天。
只有素衣少女虞瑶,麻布女人武紫薇。
还有那个猎户小孩袁远以及最初的流民,士卒敢跟在正后方。
不过士卒和流民被分配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他们是男人,又有武器和武道境界。
倘若队伍遭遇伏击,可以前后与陈夜前后呼应。
白皙脸蛋儿被冻得如粉红色冰镇水蜜桃的虞瑶,搓了搓手。
轻吐一口甜甜的哈气在手心想暖和一下,可惜效果不大。
但令她眉头不展的不是寒冷与饥饿,而是数不胜数的冻死骨。
这些不一定是大乾国的子民,可不管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
都有家人们在等着他们回去呀。
却生不逢时,冻死他乡。
不免让她有些悲悯天人。
思绪到这,虞瑶就想去帮他们下葬尸骨,可惜被陈夜无情拒绝了。
而一旁不断用真气为虞瑶暖身子的麻布女人,武紫薇则愤恨的攥紧拳头。
也不知是在咒骂这几个国家的君主荒淫无度。
还是在骂老天爷不讲人情味,总之十分刁钻刻薄。
可同样,她的话语间充满了......野心。
“如果那把椅子上的人是我,我便要一统江山。
让全天下的老百姓不再流离失所,通通过上衣暖食饱的好日子!”
陈夜微微瞥了女人一眼,她身上的野心可太大了。
怕是在场的二十多人加起来,都没她一半大的志气。
并且语气中还带有一丝狠辣,这种狠辣并非是人性的泯灭。
又或是儿时遭遇了某种不幸。
而是单纯的对目标的渴望,明显她与周围的人境界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
想着,陈夜的余光看向了家族世代狩猎为生的小孩袁远。
目测年龄十二三,但他与陈夜印象中的同龄人不同。
似乎是生在这个时代的缘故,他有点早熟。
内心正义感拉满,最关键的是他有自己的主见。
当别人在柴房拿走的都是食物的时候。
唯有他另类的选择了各种调料,以及一小瓶粗盐。
要知道,在此时代,调料这种东西十分昂贵。
尤其是盐有价无市,官府掌控!
饶是这样一座庞然大物,也仅仅只有一小瓶而已。
足以见得这个孩子的眼光多么独特,思维多么跳脱。
至于身后的其他人,陈夜摇了摇头,不了解也没心情了解。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已经有人开始难以为继。
行走在冰天雪地,总是每个人身上的衣服再怎么厚。
保暖的效果也会逐渐变差,直到被冻透。
“这位公子,你,你是想把我带到哪里?”
终于穿着贵气,容貌三十有余却风韵正盛的女人开了口。
她的手分别握着两个小男孩。
另外的小女孩,则被其他年龄二十一二的女人轮流抱着。
陈夜没有回头,淡淡道:“送你们回家。”
“回家?”
听闻此话,有人欣喜有人忧。
至少五个宫中的贵人脸上冷冰冰的。
那里刚刚改朝换代,好不容易逃脱出来。
难道就又要被送进虎穴了,这谁愿意?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还好,只有袁远和一两个流民闷闷不乐。
倒不是因为他们有仇家或者找不到家,而是由于没有家了!
战乱带来的痛苦不是让他们流离失所,吃不饱穿不暖。
而是一个又一个的亲人,朋友死在眼前。
不过绝大部分人都和虞瑶一样,脸上扬起了笑容。
陈夜用耳朵分辨出了每个人的情绪变化,相应的思索起了自己。
反正已经重生成了现在的样子,闲来无聊总得看看原宿主曾经都有什么麻烦吧!
也算是承人家的身子,来还个人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
这原宿主陈夜竟然是个流民,没错,字面意义,被大乾王朝流放出来的犯人。
而他的父亲......
“嘶,想到这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陈夜仔细的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可惜,原宿主的回忆起始,便是他们一行人在外相遇。
而那时陈夜手脚并没有镣铐束缚,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囚服。
“到底发生过什么!”
忽的,陈夜记忆了一个关键的细节。
他刚刚穿越过来的第一天,自己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强烈剧痛。
随后太玄经“到账”,以飞快的速度抚平了他的疼痛。
后来事发东窗,虞瑶被士卒领头李老狗欺凌,打断了陈夜的思考。
之后,陈夜没再往这方面多想,就将此事给遗忘了下去。
如今仔细考量,陈夜来了兴致:“想必我是被人闷棍伺候了,难怪原宿主会丢失以往的记忆。”
他朝着昏暗的天空吐了口清气。
直接融化了面前百米的雪花:“看来,我也有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