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为天师道秘传,张宗演话音未落,第三道天雷已轰然劈下!
这道雷霆与前番截然不同,通体赤红如血,带着焚天煮海之势直贯而下。
雷光未至,灼热气浪已扑面而来,场外众人只觉面皮生疼,纷纷以袖掩面。
朱厚熜非但不闪不避,反而将顶上清气所化的两朵莲花收入紫府之内,竟是要接引完整的天雷入体!
这一下,不光全真教诸人骇的魂飞天外,张宗演更是失声惊呼:“真人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天雷距头顶三尺之际,异变陡生!
那道毁天灭地的赤红雷火,竟如长鲸吸水般骤然收束,在朱厚熜头顶形成一个漩涡。
“嗖“的一声轻响,整道天雷竟被尽数吸入百会穴中,连他一片衣角都未掀起。
那枚石子吞下整道天雷,竟在朱厚熜丹田中欢快跳动,宛若稚子得糖。
朱厚熜却惊出一身冷汗——这般威力的天雷若在气海炸开,莫说肉身难保,只怕魂魄都要灰飞烟灭。
石子似有所感,纹路明灭闪烁,竟透出几分意犹未尽之意。
朱厚熜两世修行,早已看破生死,当下长吐一口浊气,朝犹在震惊中的张宗演微微颔首。
场中众人,唯小龙女神色如常,其余皆已呆若木鸡。
张宗演到底是天师血脉,很快便镇定心神,反而激动得指尖微颤。
他此刻方知,冥冥中指引他来终南山,非为争夺全真道统,而是遇此旷世机缘!
“原来如此...“
张宗演心中豁然开朗,望着朱厚熜清矍的身影,仿佛看见蒙蔽千年的天机,透出一线曙光。
若能追随这等人物,莫说做捧剑童子,便是为门下走狗,也胜过在凡尘虚度百年!
“轰隆——!“
第四道天雷挟着毁天灭地之威轰然劈落,其声势之浩大,竟将整个重阳宫都笼罩在雷域之中。
各脉首席见势不妙,急忙喝令弟子退出宫墙。
三代弟子们不得不运起十成功力,背靠宫墙苦苦支撑,道袍在雷风中猎猎作响,须发皆被激得根根直立。
可那足以摧山断岳的雷霆,甫一接近朱厚熜头顶,便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在全真诸子与张宗演眼中,那条恐怖的雷龙分明就是被朱厚熜生生“吞吃“了下去!
此时朱厚熜丹田内的石子已然光华大盛,纹理几乎尽数点亮,在他气海中欢快旋转,震颤的频率愈发急促。
那明灭不定的纹路仿佛在说:“快些!再来!“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旁观的小龙女忽然动了。
她素来古井无波的玉容上,竟浮现出一丝忧色。
只见她衣袂轻扬,身形如柳絮般飘然而起,转瞬间已至朱厚熜身侧。
朱厚熜正凝神调息,忽觉掌心一暖。
低头看去,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已与自己十指相扣。
他转头望去,正对上小龙女清澈如水的眼眸。
“怎么?担心我?“朱厚熜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温柔。
“嗯。“小龙女轻轻点头,螓首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肩上,“这最后一道雷火,我陪你一起接。“
朱厚熜本欲劝她离开,转念想到这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刚烈的性子,终是化作一声轻叹。
修道之人求长生,却也不必畏死。
能得如此佳人相伴,纵使今日真要应劫而逝,又有何憾?
他紧了紧掌中柔荑,抬头望向天际翻滚的雷云。
第五道天雷正在云层中酝酿,隐隐泛着土黄色的光芒。
张宗演在远处看得分明,手中法诀竟有些颤抖——这最后一道天雷,赫然是五行雷法中最厚重的戊土神雷!
这最后一道天雷的酝酿之势,远非前四道可比。
但见亩许方圆的雷云竟缓缓旋转起来,如巨鲸吸水般向中心收束。
不过片刻功夫,空中已凝聚出一个三丈方圆的漆黑漩涡,宛如苍天骤然睁开一只魔眼,森然可怖。
漩涡中无数土黄色的电蛇疯狂缠绕撕咬,渐渐融汇成一条黄黑相间的狰狞雷龙。
那雷龙鳞爪分明,双目如炬,在云层中翻滚咆哮,震得整座终南山都微微颤动。
张宗演面色惨白,手中法诀几乎捏不稳当。
他自幼修习雷法,却从未见过五雷符能引动如此异象。
这分明已超出符箓本身的威力,竟是引动了天地间最本源的戊土精气!
刹那间,整座重阳宫地动山摇。
狂风怒号间,屋瓦如落叶般纷飞,碗口粗的松柏被连根拔起。
宫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砖石簌簌坠落。
广场上已空无一人,唯有朱厚熜与小龙女依旧伫立在风暴中心。
那道天雷已完全脱离张宗演掌控,狂暴的气流将他掀翻在地,幸得随从拼死相救,才勉强拖出险地。
“昂——!“
一声带着远古苍凉的龙吟响彻终南山,连百里外的京兆府都为之震动。
百姓们纷纷仰首望天,但见终南方向乌云压顶,隐有龙形电光游走。
那条黄黑雷龙终于蓄势完成,五爪舒张,带着天地之威直扑而下!
龙目如电,龙须似戟,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毁灭的电芒。
朱厚熜忽觉掌心传来一阵轻颤。
侧目望去,却见小龙女嘴角含笑,眸中映着漫天雷光,竟是说不出的恬淡从容。
他心头一热,仰天长啸一声,将小龙女紧紧揽入怀中。
漫天风雷之中,他低头重重吻上那两瓣柔软的红唇。
少女的幽香混着雷霆的焦灼气息,竟有种说不出的旖旎。
许是感受到这次天雷的不同寻常,那两朵青莲不待朱厚熜召唤,便自主出离紫府,在二人头顶绽放清光。
气海中的石子更是破体而出,悬于青莲之上。
石面密纹竟如活物般游走汇聚,从中央裂开一道青光流转的缝隙。
“吼——!“
雷龙咆哮着撞上石子,却被那道缝隙尽数吞没。
方才还毁天灭地的威势,转眼间消弭于无形。
待雷光散尽,青莲与石子各自归位。
朱厚熜缓缓抬头,但见云开雾散,一缕朝阳正穿透云层,将二人相拥的身影镀上金边。
就在二人唇分之际,朱厚熜忽觉气海内紫气翻腾。
他连忙凝神内视,却见那枚神秘石子正在鸿蒙紫气中缓缓剥落。
石屑如飞灰般飘散,每一粒灰烬落入紫气,便晕开一抹清辉,恍若水墨在宣纸上徐徐渲染。
待最后一片石屑散尽,一面通体莹润的玉牌静静悬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