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之间,敌军主将就已被庞仪卫斩首。
虽说贼寇主力仍有数量优势。
但随着主将一死。
其军阵之中已渐有崩溃之势。
而这也正是朱常澜执意要求不留活口的原因。
“贼寇之主力,大抵无非流寇马匪、卫所军士水准。”
“只要能够借助开花弹爆燃引起之火势,麻痹贼首左右近卫,进而行突袭斩首之策,定能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将贼将枭首后,再以串首之态恫吓敌军三阵,其众之攻势便会消弭大半。”
对于先前世子所提之策。
庞仪卫曾询问过。
如此这般干净利索、不留活口。
岂不是错失洞悉贼将,与那幕后执棋人暗中苟合之事?
朱常澜对此直言道:
“此战乃是我等以少击多,且大部军士皆为卫所护卫,堪称精锐者不过数百王府家丁及左家军兵士。”
“若是为取一二情报而瞻前顾后,稍有不慎就会致使我方反被贼寇主力分儿击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情报之事尚有其他渠道可寻,先将此战拿下再说!”
回想世子殿下嘱咐的“此战条例”同时。
庞仪卫胸口处。
先前为李定国所射之旧伤。
又是隐隐发出一阵刺痛。
原本能够猛挥破甲重刀,袭杀十数轮而不知疲倦的他。
如今只是挥出一刀,就已然有些略感吃力。
庞仪卫深感体力为伤痛所困扰,身手已经有些大不如前了。
隐忧之余。
亦是听得噗嗤一声,好似硬物洞穿血肉和头骨的声音响起。
只见左右骑兵将敌军将旗斩断后。
左梦梅随即上前,持挂有残破旗帜的上半木杆,一杵下去将贼将首级刺穿串起。
而后又命左家军兵士,速持此物奔于战场前后,并以言语恫吓道:
“主将已经授首,速速归降可饶尔等不死!”
贼寇主力之中,有久经战阵者,自是尝试收拢其余轻骑,并连忙驳斥此等祸乱军心之论。
“你这狗屄出的贱厮,少在这乱……”
不过还未等其将此腌臜言语说出。
就见左梦梅纵马冲出,抬手数箭骑射发之,正中贼寇骑兵中,为首号令之人。
“其精锐众骑气势还在,持贼将首级再冲一轮,主攻由我左家军来!”
庞仪卫见状,立刻命王府家丁让出空位,于左家军身后重新整队,巩固友军后方防备并作后援之用。
而待左梦梅向左右发令后。
只见两名左家军百户,各持一勾股小旗,举高挥圆一圈。
随即就见二百余左家军兵士相继冲上前来,依次接替王府家丁,迅速重整就位。
这左家军兵士可谓行动如风。
其众甚至抢在贼寇骑兵主力尝试回身应对前。
率先于羊肠小道之中,重组四纵长蛇之阵势,直往前方贼军骑兵主力冲去。
此间动态。
皆被腾龙阁上,手持窥筩远观战场的朱常澜尽收眼底。
“无论卫所军士,还是王府家丁,都要在演练操训之余,负责军屯或者王庄的耕种生产。”
“与这完全脱产、专司军事训练的专业营兵相比,确实还有不少差距。”
斟酌之余。
只见左家军兵士在左梦梅率领下,猛然冲入贼寇骑兵之中,一路冲撞砍杀如入无人之境。
仅是几轮下来。
就将这批战意仍存的贼寇骑兵悉数杀溃。
而后又见庞仪卫主动上前。
从左家军兵士手中接过串首之军旗。
仗其壮硕体格,驾马前冲同时用力一掷。
硬是将这军旗木杆连同梁一训之首级,抛入贼寇骑兵阵中,并死死钉在这夯土路面之上。
在亲眼见到自家主将首级之后。
敌军主力之气势终是彻底崩溃。
除少量强硬军官之外,其余贼寇骑兵皆是开始四散奔逃。
但受制于两侧山林火势。
只得这般被彻底困死于羊肠小道中段。
不过正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
千余名贼寇骑兵,见这二百余人的左家军兵士。
不顾伤亡、毫无停歇地轮替冲杀。
意图将己方悉数全歼于此后。
求生心切的贼寇骑兵主力们。
竟在慌乱之中。
靠着先前在张献忠麾下之经验,以及自身所占人数之优势。
决定行一置死地而后生之险招:
朝着作为己方前锋的民变农户们,反向冲杀过去。
旨在于众人拥堵之中。
强行踏出一条血路闯入隆中山冲之内。
以求擒住那位襄藩世子殿下。
“现在横竖都是个死,先前随梁头降了官军之后,咱们就已经为张献忠那腌臜黄虎所不容。”
“之后又误入这帮官员贵胄所设之局,为了些许银钱和狗屁官位,非要来截杀这个藩王世子。”
“如今点子折了,那帮衣冠禽兽定是不会认账。咱们这般人,在别人眼中已经犯了降而又反的死罪,就算活着被擒,也只会沦落个满门抄斩!”
在几名小旗军官嘶吼一般的号召下。
不少贼寇骑兵从慌乱溃逃之中镇定下来。
按照各属军官之令调转方向。
彻底无视身后不断冲杀的左家军兵士。
如疯魔一般,向着己方前锋所在位置冲去。
一片错愕之中。
但见马蹄落下。
践起血花朵朵。
众多本就为炮火所伤的民变农户,就这般被友军骑兵活活踩死。
由于贼寇骑兵如此迅猛之攻势,着实超出现场四名主将的预料。
再加上李典仪所率战车弹丸火药将尽,无法有效拦截敌军骑兵冲锋速度。
故而在一时之间。
这群贼寇骑兵竟就这般杀至山冲之内。
只能先靠薛千山麾下护卫军士,暂行抵挡一二。
见贼寇如此突然发难。
左梦梅与庞仪卫亦是赶忙率领麾下铁骑试图回援。
但因敌我数量着实悬殊。
纵使左、庞二人尽力搏杀。
可仍旧为贼寇殿后之骑兵所拖延。
致使朱常澜先前针对此类情况,提前预设下的四部合围之策无法奏效。
如此一来二去。
薛千山所率后两阵护卫军士之防线,在贼寇骑兵的不断冲杀下,几有摇摇欲坠之势。
“殿下!形势突变,我等还是速……”
周围仪卫见战场情况不妙,随即上去试图劝解世子殿下离开。
可朱常澜却是依旧一副老神在在之神态。
遥望贼军骑兵之冲势后。
朱常澜又命左右仪卫再行折光之法。
按先前所约暗号。
令薛、李二人先后交替撤入神道之内,伺机布防。
并要左、庞二人继续加紧攻势,无需担心自己的安危。
“殿下!若是在襄藩先王陵寝之中擅兴刀兵,且不论先祖降罪诅咒,日后殿下也会遭他人非议,甚至为朝廷所参奏!”身边仪卫劝奏道,“还请殿下先行随臣等避难一二,将此间战事交由四部主将处置!”
“所谓陵寝,不过后人寄思之死物尔,况且先前想到恐会有此突变,我早已焚香敬告列为先祖了,无需恐慌。”
待朱常澜言罢。
原本立于其人身旁,本作援护之作用的朱常澄,主动提枪上前问道:
“大哥倒是神机妙算,如此形势之走向,皆如先前所言之推论。”
话至一半。
朱常澄停顿少许后,又无比凝重地询问道:“可是要现在动手?”
“暂且不用,再等一阵,鱼儿还未上钩。”
小声令自家二弟稍安勿躁后。
朱常澜居高临下地看向神道两旁,耸立着的无数陵寝石像。
并于心中暗自腹诽道:
“老祖宗,姑且借你坟头一用!”
【今日依旧在单位通宵加班,万分抱歉,姑且用所存草稿渣更一下,欠更章节明日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