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万宝阁的飞檐时，陆言正弯腰拾起半块回春丹。
丹药裂成两半，内里三条若隐若现的灵脉在月光下泛着淡金——那是系统优化过的丹纹，比寻常丹药多容纳三成灵气。
他指尖拂过裂痕，听见系统面板在意识里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某种桎梏终于崩解。
“陆掌柜？“老猎户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粗糙的手掌落在他肩头。
这位常年在山野间讨生活的散修，此刻腰间短箭上“保平安“的刻痕被血渍染得发暗，“可要先歇会儿？
药摊我和黑子能收拾。“
黑狼妖修蹲在地上捡药材，毛茸茸的尾巴尖沾着焦土，每捡到一株完整的灵草就塞进怀里的布囊，抬头时犬齿还挂着傻笑：“俺力气大，柜台俺扛！“他身后的散修们也自发围过来，有拎着断成两截的法器残骸的，有捧着被踩扁的玉瓶的，像一群护着巢穴的蜂，连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热乎气。
白璃的剑穗银铃突然轻响。
陆言转头，正撞进她清亮的目光里。
女修的剑鞘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像某种无声的确认：“方才那封灵阵图，你早备下的？“
月光落在她发间的银饰上，陆言这才注意到她鬓角沾着点焦灰——是方才赤焰真人甩毒烟时溅的火星。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系统弹出的提示：【检测到近期可能有恶意袭击，商誉值积累阶段建议布置三阶封灵阵图】。
当时他借口“新到一批阵图要试效果“，让白璃帮忙在店铺四周布下七张阵图，此刻那些阵图正躺在他腰间的阵图囊里，灵纹因激活过而微微发烫。
“白姑娘好眼力。“陆言笑着摸了摸阵图囊，“不过哪能算准？
只是...总想着多备些东西，万一有客官需要呢。“
白璃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笑出声。
她抽回手抱臂，剑穗在夜风里晃出细碎的光：“陆掌柜总爱说这种云里雾里的话。
但方才那七张阵图把赤焰真人的毒烟困了半柱香——“她屈指敲了敲自己腰间的剑，“够我把他的毒囊刺穿三次。“
系统面板的提示音就在这时炸响。
【累计商誉值突破临界值——万宝阁升级至二星级别。】
【解锁功能：跨界邮购。
可通过输入物品名称，尝试获取异界同类资源（成功率与当前店铺声望挂钩）。】
陆言喉结动了动。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指节微微发颤——上回系统升级还是一个月前店铺濒临倒闭时，当时解锁的“商誉提取“功能让他能从顾客消费里抽成换资源。
如今二星级别...他想起系统说明里提过的“上古窖藏““跨界邮购“，后者正是他悄悄记在小本本上的“翻身关键“。
“陆掌柜？“苏九黎的声音从阁楼传来。
狐妖不知何时换了身月白裙裳，发间那支青玉簪子是她上个月用三颗凝元丹跟他换的，此刻正随着她下楼的动作轻晃，“几位客官说要摆庆功宴，您看在阁楼还是前厅？“
陆言抬头，正见她倚着雕花栏杆笑。
狐妖眼尾的红痣在月光下像颗小血珠，可眼底的狡黠却掩不住——她分明早把阁楼的桌椅擦得锃亮，案上还摆着他前日从山民手里收的野蜂蜜酒，酒坛上的封泥刚被起开，甜香混着夜风直往人鼻子里钻。
“阁楼吧。“他应了一声，转身时被老猎户塞了碗热水。
热水烫得掌心发红，倒让他脑子更清醒了些。
散修们还在收拾摊子，有个抱着药篓的小姑娘正把捡来的药材按品类分堆，见他看过来，脆生生喊了句：“陆掌柜放心！
咱们帮您把碎丹都收着，回头您炼药还能用！“
这句话像颗小火星，“轰“地点燃了陆言胸腔里的热意。
他突然想起刚接手万宝阁时，柜台落满灰，账册上记着三笔坏账，老掌柜的远亲堵在门口骂他“占死人便宜“。
那时他蹲在地上擦柜台，系统面板浮出来，第一行提示是：【初始商誉值：12（濒临倒闭阈值为0）】。
“陆掌柜发什么呆呢？“苏九黎已走到他身侧，指尖悄悄戳了戳他后腰——这是她催他快走时的小动作，“青衫老道说要跟您碰三杯，黑狼妖修非说他带的烤鹿肉比您的蜂蜜酒香。“
阁楼里果然热闹。
青衫老道是附近山神庙的守庙人，此刻正举着酒碗跟黑狼妖修划拳，胡子上沾着酒渍；白眉老祖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坐在窗边品蜜酒，见陆言进来，指节敲了敲案几：“这酒不错，比我那藏了百年的梅花酿甜。“
“老祖若喜欢，明日我让人送两坛去您山中小筑。“陆言笑着落座，被苏九黎塞了碗鹿肉。
肉香混着酒香在鼻尖萦绕，他忽然听见桌下传来纸张摩擦声——是风铃儿。
情报官不知何时坐到了他下首，素色裙角沾着夜露，正借着众人划拳的喧闹压低声音：“赤焰真人的真实身份查着了。“她递来半块焦黑的令牌，边缘还留着剑痕，“这是从他喽啰身上搜的，刻着'血煞堂外门'。“
陆言瞳孔微缩。
血煞堂他听过，是专做杀人越货买卖的黑道势力，总部据说在极北冰原。
上回他从系统换了本《修真界势力志》，里面特别标注：“血煞堂行事狠辣，最恨信誉商铺抢他们黑市生意。“
“部分宗门已经注意到赤焰真人与血煞堂的关联。“风铃儿的声音更轻了，“苍梧宗的外门执事昨日问过我，说要'清理门户'。“她指尖在桌下轻轻点了点，“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陆言捏着那半块令牌，指腹摩挲过“血煞“二字。
系统面板在意识里闪过一行小字：【检测到关键势力介入，触发隐藏任务：揭露血煞堂阴谋（完成可提升商誉值500点）】。
他低头抿了口酒，喉间的甜意被压成了回甘——原来系统早有安排。
“陆小友在想什么？“白眉老祖突然开口。
老者的目光像把淬了灵气的刀，精准剖开他的出神，“可是在愁血煞堂？“
陆言抬头，正撞进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
他忽然想起方才白眉老祖说“这买卖，做得妙“时的笑意——那是看穿了他用散修的信任当壁垒，用诚信当刀剑。
此刻老者指尖叩了叩案上的蜜酒坛，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老夫活了三百年，见过太多人想靠阴谋算计成大事。
可你倒好，偏要把人心当地基。“
阁楼里的喧闹声忽然远了。
陆言望着四周因他一句话就愿把后背交给他的散修，望着为他留灯守夜的狐妖，望着把剑穗银铃当暗号的女修，突然明白系统说的“商誉值“究竟是什么——那不是冰冷的数字，是老猎户刻在箭杆上的“保平安“，是黑狼妖修笨手笨脚捡药材的尾巴尖，是白璃说“需要我守夜吗“时发亮的眼睛。
“叮——“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陆言正接过青衫老道递来的酒碗。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晨曦，忽然听见耳畔传来清越的传音：“万宝阁的小掌柜，可愿与妖修商会共饮一杯？“
是青鳞蛇后。
这位妖修商会的会长，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你那'童叟无欺'的牌匾，在妖界也传得响了。“
陆言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忽然笑了。
他望着脚下这片被散修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面，望着阁楼里还在划拳的众人，望着腰间因升级而发烫的阵图囊，轻声应道：“蛇后大人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
晨风吹起万宝阁的门帘，“童叟无欺“的牌匾在微光里泛着暖金。
陆言走到阁楼栏杆边，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忽然觉得胸腔里有团火在烧——那不是系统的提示音，不是升级的喜悦，是某种更滚烫、更鲜活的东西，正顺着他的血脉往四肢百骸里钻。
系统界面在他意识里缓缓浮现。
“跨界邮购：输入物品名称，即可尝试获取异界同类资源。“
字迹淡得像晨雾，却亮得刺眼。
陆言望着那行字，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白璃的喊声：“陆掌柜！
老猎户说他明日要去深山采千年雪参，问你要不要搭他的兽车！“
“去！“他应了一声，转身时撞翻了案上的蜜酒坛。
酒液顺着木桌流下来，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极了某种正在生长的，叫做希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