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那要怎么辨别这样的机会呢？”
周乐抬头将身子整个靠在了城墙之上缓缓说道：“当你身边连续有战友为了掩护你倒下的时候你就会养成那样的本能反应，不需要用眼睛看，用鼻子嗅就能嗅出那样的机会！”
“用鼻子？那不是变成……狼了……”
那个小兵原本是想说狗的但他脑瓜子转的快，硬是给咽了下去换成了狼！
“也不对啊，你看这帮家伙绕着咱们的城墙挖了多少道壕沟了？这是要断绝咱们的粮道？”
“不是，他们在等！”周乐将双手放在嘴前轻轻哈了一口热气接着又重新放回火上烤着。
“等咱们出城决战？”
“不，等咱们的援兵！”
————
两白旗大帐内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冲杀的时候不要那么激进，对面军营火炮步不比咱们差的，在咱们的火炮到位之前不要那么突进。”
年仅19岁的多尔衮大声呵斥着更加年轻的多铎（17）。
多铎不以为意地一甩头：“这有什么，那帮家伙也就是跑的快，山路太窄，我的人马没法直接冲杀过去，不然一个都跑不掉！”
“有人跟我说你又虐杀对面兵士？要我说多少次你要砍杀就砍杀了，让他们有尊严的死在战场上！”
多铎不耐烦地解开甲胄昂头道：“哥，我刚冲锋完，累了一天滴水未进，你不是又要训我吧，你怎么不骂阿济格，他也虐杀那些明军了！”
“阿济格是大哥，我找到空闲自然会去劝阻，你不一样，你才多大？”
“好像你也只比我大两岁吧！”多铎虽然年少，但名义上已经是正白旗与镶白旗的旗主了，只是此时暂由多尔衮与阿济格担任。
多铎领二旗也是当年皇太极与剩下的三大贝勒统一意见后的结果，就是让多尔衮三兄弟中最年少的多铎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方便皇太极与代善，莽古尔泰等人掺沙子。
“以后少跟正蓝旗的那帮家伙们扯在一起，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和莽古尔泰站在一起，别忘了当初逼死母妃的就是他们几个！”
“而且不要让人说闲话，莽古尔泰屡次犯上，言语冲撞大汗，你跟他保持距离听到了没有？”
“哦。”
面对兄长的训斥，多铎基本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他的残暴多多少少也受到了莽古尔泰的影响与怂恿。
“你休息一下，我让人换你去蹲守长山，记住，下次再遇到对面的舌头一定要记得留下一个让他们回去报信！”
“啊，哥，对面的那些个斥候就是来刺探咱们消息的啊，你还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多铎扭身刚说完一半突然一拍手掌：“是哦，哥，我怎么没想到呢！”
二人抚掌相视大笑离开军帐！
是夜，星空被乌云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贝勒爷，不能继续向前了！”
（备注：此时的莽古尔泰与阿敏，皇太极，代善并称四大贝勒，不分先后，天聪五年底此人被革去“大贝勒”头衔）
“不不不，不要怕暴露，咱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对面城内的守军！”莽古尔泰勒住马绳冷哼一声。
“啊……那为啥还要抹黑攻城啊，咱们又不擅长，就连井阑车都是之前打宁远城抢来的。为啥不等咱们的乌真超哈到位？”
“你啊，打仗很勇猛，但就是脑袋差了点，真等咱们的乌真超哈来了万一两炮就把城墙给轰趴了咋办？咱们到底攻还是不攻？锦州那边的援军看到结果半路折返怎么办？”
“所以，咱们这边的动静大一点就行了，要让里面的人和锦州的那帮老爷们觉得守不住了了才行，不然鱼儿不会咬钩的。”
“哦，还是咱们大贝勒想的周全！”
“哼，皇太极还是保守了，要是按照我的意思直接抹过此处直奔锦州城下拿下锦州城活捉丘何嘉，听说他那几房姨太太是一个赛过一个啊，咱也好久没尝过汉人的奶香味了！”莽古尔泰使劲一抹嘴巴用力一甩。
“哎哎……别说了，您别说了……再说就按不住了啊！开始顶头了！！”
建奴军士善骑射，攻城确实手段匮乏了些，他们更善于引诱对方主力在空旷之处决战，两翼冲击为主，正面砍杀为辅，靠着劲弓硬马不断游走真刀真枪的拿下战斗。
“传我军令，全军准备，井阑车掩护中军前进，弓箭手准备，全给我使劲往城墙上射，全部集中往城楼塌陷的位置冲锋，弟兄们，娘子和金子全都在城内，冲啊。”
随着莽古尔泰手里的长鞭用力朝前一指，两蓝旗的将士们全都嗷嗷的向前冲去。
城墙上正在巡逻的周乐等人听见了马蹄声后纷纷站上城楼眺望。
“小心！”
“敌袭！”
“敌袭！”
“有敌袭！”
呼呼！
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快去通知其他守军，东门方向再加两队人。”
“通知何将军与祖将军。”
“虎子！”周乐一把按住了虎子的脑袋，一只箭矢擦着虎子的头皮飞了过去。
“你不要命了啊，腰挺那么高干什么？贴着垛子走，找那些没被大炮轰过的垛子，或者找那些已经加固过的，别缺心眼找这种少半截的，傻不傻呀你！”
“周大哥，你又骂我……”虎子拍了两下心口，憨憨地挠了一下脑袋弯腰贴着垛子继续朝前走，似乎死亡从未靠近自己一般。
“所有人不要暴露自己，脑袋埋低。”
“桐油，滚木准备！”
“听马蹄声与观察下方火把数量估摸着得有近两万人参与其中，同时攻打三个门了。”
“弟兄们，刀都磨亮了，咱们比比谁砍的建奴多！”
周乐趁机探出脑袋查了一下下面的情况，虽然城头上的弓箭手已经开始组织反击，但是大炮有盲区，建奴军士都很贼，墙头的火炮有效距离是两千五百步到三千步，后队骑兵全都躲的远远的，而前排攻城兵士则是呼啦啦围在城墙下紧接着墙壁，压根就够不着。
“倒桐油！”
“先往架云梯的方向去，剩下的挨个提醒与补位，都别慌！”
守将何可纲亲自站上城头，守军军士士气大振。
周乐也回身看了一眼集中在边上的三十名军士：“行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老子不要你们杀多少人，先活下来，然后再谈其他的，都给老子精灵点，轻易别露头，明白了吗？”
“嗖！”
这边话刚说完，一只箭矢已经插入了前方一个举着石头的倒霉军士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