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伴随着哨声,霍尔茨便与其他人一同冲出了战壕。
似乎是因为之前的进攻起到了效果,这一次冲出战壕之后,霍尔茨感觉那些布尼塔尼亚人的反击减弱了许多。
至少机枪的咆哮,没有之前那么猛烈。
也许上面的决定是对的?这种削弱对方防守力量,然后呼叫炮击攻击对方援军的战术真的能用?不愧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军官啊,和士官就是不一样。
转瞬间就冲出了二十米的霍尔茨,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然而在战场上走神是要出问题的,在冲锋中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有的没的念头的霍尔茨立刻就得到了教训。
一个没注意的霍尔茨在跑动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当场就摔倒在了地上。
有人在战场上倒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于是周围的人,只是绕过霍尔茨继续向前冲锋。
而趴在地上的霍尔茨则缓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中弹,只是被绊倒了而已。
这个状况让霍尔茨恼怒之余,又有些害怕,担心周围有人看到自己爬起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有中弹,只是被绊倒了,那样自己的脸可就丢完了。
好在霍尔次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之后,发现别说是有人注意自己了,自己周围连人都快跑完了之后,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向前冲去。
此时由于霍尔茨刚刚那次跌倒,还有趴在地上观察周围是不是有人注意自己,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此时的霍尔茨已经从进攻的矛头落到了最后,与前面的人拉出了很大的差距。
这就更让一心只想在军队中出人头地的霍尔茨恼怒不已,提着步枪便向前飞奔。
只是战壕间无人区的泥土并不适合奔跑,就算是霍尔茨全力冲刺,也只能看到那些冲在自己前方的战友一个个跳进了那段战壕中。
自己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看到冲在自己前面的战友们,大部分都跳进了那条战壕中,着急的霍尔茨脚下又增添了三分力道,让自己跑的再快一些。
然而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声巨响,霍尔茨眼前的那段战壕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腾起了一片火球。
或者这种爆炸已经不能用火球来形容,说是火墙会更加贴切一些。
随着火球腾起,在火光中还有一些黑影被抛到空中,随后伴随着砂石一同掉落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那片战壕中腾起的火墙,霍尔茨的脑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那么一个瞬间,原本喧嚣的战场,仿佛也在此时被按下了暂停键。
直到下一秒,随着火墙消散,空气中只剩下了爆炸后的黑烟,与地面升腾的热浪。
刚刚被爆炸的气浪抛飞到天空中的砂石与其他什么东西如同雨点般落下的同时,在那条战壕后再次响起了机枪的咆哮。
眼前机枪枪口亮起的火焰,与机枪的咆哮声如同当头棒喝让霍尔茨回过神。
“隐蔽!”
霍尔茨就地卧倒之后,一边叼起哨子,一边从自己的腰带上抽出了手榴弹。
随着霍尔茨吹响哨子,短暂的安静被彻底击碎,战场再次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
“特么的!这些条顿人都是疯子!”
松开手中的起爆器,乔小声咒骂着那些疯狂条顿人的同时,从自己腰间抽出手枪,提起了刚刚插在一旁的工兵铲,叼起嘴上的哨子用力吹了起来。
当乔吹响哨子后,隐蔽在战壕后方临时挖掘的散兵坑中的士兵们,立刻从散兵坑中钻了出来,向刚刚发生爆炸的战壕中狂奔。
似乎是注意到了乔这边的动向,那些刚刚侥幸没有被爆炸送走的条顿人,也开始向着战壕狂奔。
握着手枪与工兵铲狂奔的乔,此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太没有经验甚至是有些过于慌张了,看到那些条顿人进入战壕之后,就担心他们发现藏在地板下排水渠中的炸药,还有链接这些炸药的引线而提前引爆了炸药。
当时自己想的是,自己把前面这些进入战壕的条顿人都送上天,剩下的条顿人也应该士气崩溃撤退,那自己就能够重新夺回战壕。
经过这么一折腾,就算是后面的援军用爬的也应该能够赶到了。
但是乔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用爆炸报销了一大半条顿人之后,剩下的条顿人居然还会继续发起进攻。
这些条顿人的脑子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如果自己当时再等一等,等到这些条顿人都进入战壕后,再引爆炸药是不是就能够一杆清台了?
带着这种想法,乔与反击的士兵们几乎是与那些条顿人同时冲到了战壕旁。
在这个几乎双方都能够看清彼此样貌的距离上,布尼塔尼亚人的机枪手快速清空了弹匣,而条顿人则以密集投掷的手榴弹作为回报。
所有人都清楚在这种状况下,先占据战壕的人将会拥有巨大的优势,于是在这轮互相问候结束的同时,双方都迅速地冲进了战壕中。
于是和之前一样残酷的白刃战再次在战壕中爆发。
不过与之前有一些区别的是,这次乔并没有抡着工兵铲与手枪,就这么直接冲进战壕中。
而是叫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机枪手,让他换上了一个新的弹鼓之后,才与那个机枪手一同跳进了战壕中。
傻子才和别人拼刺刀,自动武器才是堑壕战的神。
只是在进入战壕之后,乔才发现自己的设想与现实之间存在一个小差别,那就是此时战壕中挤满了人,如果不想把自己人也干掉的话。
这机枪确实不太好施展。
于是乔只能让那个机枪手掩护自己的同时,乔开始在战壕中施展自己前不久才学会的手艺。
如果战斗中的条顿人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乔就直接举起手枪对着那个条顿人的脑袋开一枪。
就这种距离,就算是让一个老奶奶来也不会打偏。
如果那个条顿人注意到了自己,那就用工兵铲格挡住他的刺刀之后,再给他脑袋上来一枪。
左轮手枪在这种环境中是如此顺手,清空战壕的速度是如此的丝滑,以至于乔有那么一个瞬间,在犹豫等部队轮换到后方之后,自己是不是应该再买几把手枪挂在身上。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在乔的脑海中时,一个刚刚捅死了一个士兵的条顿下士向乔冲了过来。
面对这个距离自己还有几步的条顿下士,乔习惯性地举起了手枪,然而在扣动扳机之后,乔猛然发现,似乎是刚刚的战斗太过丝滑,以至于自己忘记了自己的手枪里只有六发子弹。
此时“叮叮”作响的手枪似乎在嘲笑乔的愚蠢。
来不及换子弹的乔,只能抬手将手枪向这个条顿下士砸了过去。
在这个条顿下士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步枪挡住向自己脑袋飞来的手枪时,乔大步上前抡起工兵铲便向他的脑袋上劈去。
然而这个条顿下士却调转步枪,用枪托挡住了乔劈下的工兵铲,随后在乔准备再次抡起工兵铲劈一次的时候,这个条顿下士松开手中的步枪,右手一把抓住了乔握着工兵铲的左手,左手从腰间有些别扭地抽出了匕首。
注意到这个条顿下士抽出匕首的同时,乔也一把抓住了这个下士握着匕首的左手。
于是握着对方持握武器手的乔与这个条顿下士,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中,然后两人便开始尝试用自己带着的钢盔去撞击对方的脸,或者是一脚踹到对方的脐下三尺处。
两名下士很快就在战壕中扭打成一团。
而这就急坏了那个跟着乔一起行动的机枪手,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机枪手无法开火。
只能等到那个条顿下士在肉搏中占据上风,将乔压在身下时,冲上前去一枪托放倒了这个条顿下士。
总算是将乔从这场残酷的肉搏战中解救了出来。
就在乔推开这个条顿下士,喘着粗气想要感谢这个机枪手时,乔听到战壕外似乎又传来了响动。
这种动静一时间让乔都有些绝望,现在条顿人哪怕再来一个排,自己都绝对守不住这条战壕。
然而就在乔看向堑壕外时,出现在堑壕外那铅灰色的天空中的是一群穿着布尼塔尼亚卡其色军服的士兵。
看到是援军出现,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松开手中的工兵铲跌坐在战壕中,那湿漉漉的地上。
随着援军抵达,战壕中残余的条顿人很快便被肃清。
并且他们还俘虏了那个,在肉搏中乔差点没有打过的条顿下士。
不过比起俘虏了那个下士之外,乔最高兴的还是上面总算是做了一回人,让自己带着最后两个还活着的臭小子,和之前那两个完全被打残的步兵连一同撤退到后方休整。
而就像是中午出发前,连长透露的小道消息一样。
在厨房将今天的干巴饼干,送上来时上面也宣布了部队今晚将会和友军交接撤退到后方休整的命令。
听到这个消息,乔立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开始后悔。
自己之前肉搏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让那个条顿人给自己一刀呢,这样自己现在就能够躺在野战医院的病房里,指不定还能够后送。
那时候自己想要脱离战场不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吗?
不过现在后撤,自己应该也能够找点其他的办法脱离部队。
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找一些热情洋溢的高卢女郎,然后感染一些不太方便说的疾病之后是不是能够离开部队……
就在乔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副连长又找到了乔,表示乔你怎么还在这里傻坐着,报告呢?
“报告?”
乔一脸懵逼地看着副连长。
“我就一个下士,连尉官都不是,我还要写报告?”
看着一脸懵逼的乔,副连长耐心地给乔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现在那两个步兵连活着的人里最高的只有上等兵,而现在他们都说抵抗条顿人最后那一波攻势的战斗是你指挥的,所以……”
副连长一摊手。
“帝国陆军有规矩,凡是战斗必须提交报告,所以这报告必须得你来写。”
乔看了看副连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干巴饼干,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副连长问道。
“这报告我要多久交。”
想着脱离部队跑路的乔,现在只希望这份报告能够别要的那么急,这样等到自己跑路之后,自然也就能够不用交了。
看到脸上闪烁着一丝祈求之色的乔,副连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因为这次战斗涉及到三个连,再加上部队马上要修整了,都得向后面要补充,所以越快越好……”
副连长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距离撤离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你可以在两个小时之后提交报告。”
说完后副连长看着乔,脸上露出了一丝抱歉的表情。
“我知道你的工作里不包含写报告,所以我那里有一台打字机可以借给你用。”
看到副连长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乔也无话可说。
虽然准备跑路了,但是在跑路之前,该做的事情还得做,不然得罪了副连长自己还想跑?
叼着饼干,乔和副连长来到了连部,搬出那台打字机开始敲报告。
与此同时在前线某处,刚披上了布尼塔尼亚军装的霍尔茨下士正翻找着这个押送自己二等兵的行囊。
这个二等兵显然是一个菜鸟,居然敢靠俘虏这么近,找好机会的霍尔茨下士只是一拳便放翻了这个倒霉蛋。
不过考虑到这个二等兵,之前还给了自己一根烟抽,霍尔茨下士并没有在打晕他之后,再干掉这个倒霉的二等兵。
二等兵的行囊中除了一些个人物品外并没有太多东西,很快霍尔茨就检查完了他的行囊。
只是行囊中的一份报纸引起了霍尔茨的兴趣。
虽然霍尔茨不懂布尼塔尼亚语,但是霍尔茨分明认得报纸上那个人,就是今天那条堑壕中的布尼塔尼亚指挥官,这个差点被自己干掉的家伙还是一个名人?
霍尔茨将报纸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转身向条顿阵地的方向走去。
靠着身上那件布尼塔尼亚军服的掩护,霍尔茨很快回到了条顿人的战壕中。
在上缴了那份报纸,并且讲述了自己被俘后经历的霍尔茨,很快就和其他残兵一样,被送回到了后方的补兵营中等待再次分配。
而霍尔茨带回来的报纸,则由于日期很新,被作为重要情报一路送了上去。
毕竟在战争时期,要想弄清楚对面在想什么,报纸通常都是一个有用的手段,就连潜伏在布尼塔尼亚的间谍,也将传回布尼塔尼亚的报纸作为一项重要任务。
很快,这份报纸就被送到了正在指挥凡尔登战役的总参谋长法金汉面前。
原本还在头疼于特么的高卢人怎么这么难缠的法金汉,在看到这份报纸之后,立刻惊呼。
特么布尼塔尼亚人是疯了吗?这种人才都送到前线当工兵?!
还是他们现在已经无人可用征不到兵了?!
对于布尼塔尼亚人将科研人才当工兵送到前线还能够拿出来大肆宣扬的行为,法金汉在震惊之余立刻选择将报纸继续往上送。
准备让皇帝看看,军队现在的行动是卓有成效的,我们已经将布尼塔尼亚人消耗到必须要派科研人员上战场的程度了!
虽然他现在放的是条顿人的血,但是没人力的是布尼塔尼亚人,两者之间似乎有些问题,不过在这种艰难时刻只要赢就行了。
皇帝需要胜利,军队需要胜利,国民们也需要胜利。
此时的乔,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快便将响彻整个旧大陆,事实上刚刚交完报告的乔,正和其他士兵一样,嚼着干巴的饼干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抱怨后勤部门都是一群女表子养的,把钱都贪进了自己的口袋,就拿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来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