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星焕整理VR眼镜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说什么？”
金智勋没有理会面前这个装傻的男人。
他放下水杯，缓步走到崔星焕的面前，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刃，直直盯着崔星焕的眼睛。
“在JYP的会议室里，在回答赵成哲那个老狐狸的最后质询时，你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
崔星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其他人可能没有在意，但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每次你说谎或者紧张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小动作。”
金智勋的语气依旧平淡，“坐在会议桌对面的那些麻瓜可能被你那番关于VC跟第三方审计的话给镇住了。但是我确信，那不是你的全部答案，你藏了东西。”
崔星焕沉默了。他转过身，避开金智勋的目光，重新开始整理那些样品，仿佛想用这种机械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金智勋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追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提前上线的‘星辰引擎’，真的只是为了降低内容制作成本吗？
还有，你这两天晚上在邮箱里跟Bailenson教授聊了些什么？别告诉我只是简单的学术交流。”
工作室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窗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无声地铺满了大半个工作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良久，崔星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金智勋。望着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声音轻得仿佛是一阵叹息。
“智勋哥，你知道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十几年前，当图形处理器（GPU）被发明出来时，大部分人都觉得它只是一个让游戏画面更华丽的昂贵玩具。
但有远见的人看到了它背后的大规模并行计算能力。他们看到的，不是更漂亮的像素，而是一个全新的，可以用来训练人工智能、模拟复杂科学问题的未来。”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上金智勋的审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为了实现一个真正伟大的理想，总要有人来走出这第一步。”
金智勋愣住了，他听出了崔星焕话语里附带的决绝，也听出了一种属于天才的孤独。
他知道，崔星焕口中的“伟大理想”，绝不仅仅是做一个成功的VR公司那么简单。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崔星焕的肩膀，用一种既是兄长又是战友的复杂语气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这盘棋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棋盘的尽头是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走上一条错误的路。
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跟我说这些吧。”
“智勋哥，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你我二人相知多年，我必不负你。”
崔星焕笑了笑，眼神中的坚定说明了一切。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金智勋，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不说这个了，智勋。这是‘游击公演VR套装’的设计稿和技术参数，时间很紧。
生产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需要你在三天之内，对接好之前敲定的代工厂，确保能在公演前完成至少两千套的量产。”
金智勋接过文件，看到上面熟悉的代工厂联系方式和精密的结构图，知道崔星焕早已有所准备。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交给我吧。”说完，他便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而崔星焕，在送走金智勋后，独自一人留在空旷的工作室里。
他没有继续处理繁杂的事务，而是处于放空的状态，开始为明天的《W korea》人物专访做最后的准备。
这是将StarVerse从一个“神秘的幕后技术团队”推向公众视野的关键一步。
第二天中午，距离专访还有两个多小时。崔星焕肚子有点饿，便开车来到弘大附近一家在年轻人群体里极有人气的炸鸡店。
他刚停好车，正准备走进餐厅，一个熟悉又充满活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星焕oppa！”
崔星焕回头一看，只见金智秀正从一辆保姆车上跳下来，她先是对车里的经纪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保姆车可以先走。
回头看到崔星焕时，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智秀？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面前妆容齐整，模样出落得越发可人的女孩，崔星焕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我刚拍完一个广告诶，就在这附近，突然特别想吃这家的炸鸡！”
金智秀几乎是小跑到他面前，晃了晃手机，“本来想找我哥一起的，结果他说走不开。看到oppa的车停在外面，想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能在这里遇到oppa你！”
“那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崔星焕笑了笑，“一起？”
“好啊好啊！”金智秀毫不客气地应了下来。
两人走进餐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餐后，互相带着些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对方，似乎都想说点什么，又恰好同时开了口。
“oppa，你……”
“智秀，你……”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金智秀用手肘撑着下巴，歪着头，做了个“你先说”的俏皮手势。
崔星焕也不客气，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金智秀，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我感觉你这脸好像也没比上次见的时候瘦多少啊，怎么还有胆子跑来吃炸鸡？练习生不怕长胖被你们老师骂吗？”
“呀！”金智秀又气又笑，伸出小手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oppa情商真低！会不会聊天啊！我每天训练量可大呢，偶尔放松一下不行嘛！”
崔星焕被她这副娇憨的样子逗笑了，这才问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金智秀白了他一眼，重新恢复了好奇宝宝的样子，问道：“oppa，很少见你穿的这么正式噢，下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嗯，要去江南那边接受一个杂志专访。”
“专访？！”金智秀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语气里满是惊讶和掩饰不住的羡慕，
“哇……大发！你们前段时间跟JYP的合作才刚上新闻，oppa你现在都要做单人专访了？发展得也太快了吧！是哪家杂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