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谈到了JYP方面提出的最后一个核心问题，
“至于数据，这恰恰是我们合作信任的基石。从宏观上讲，我们的商业模式是赋能，而非掠夺。
所以JYP的艺人IP、粉丝隐私数据，永远100%属于贵司。我们所需要的，仅仅是VR体验优化所必需的‘养料’，也就是经过严格机密处理与脱敏后的群体性、非识别性的用户行为趋势，
简称，使用权，这些数据是一定不会做‘目的外使用’的。”
崔星焕下意识地摸了摸鼻翼，冲着对面的几位理事笑了笑，
“当然口说无凭，为了表明诚意，我们提议，并愿意将此条款作为合同附录C明确写入，各位可以翻到后面作一下查验。
由JYP方指定，我们付费聘请顶级的会计事务所例如PwC，作为独立的第三方数据安全审计方，每季度向双方董事会出具数据使用合规报告。”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立刻响起了一阵压低了的、细碎的交谈声。
JYP的几位理事和部门负责人纷纷侧过身，与邻座的人交头接耳，快速地交换着意见。
“Sequoia Atlas......这年轻人路子真野。”
“很充分、很充分了......”
“这个选择是值得的......”
合作签约前的最后一次会议，崔星焕放弃了预案里略显浮夸的辞藻。而是用一个个具体的、可执行的，甚至可以说是“昂贵”的方案，来展现团队的决心。
这份超越年龄的周密与自信，显然比空洞的承诺更具说服力。
讨论的声音渐渐平息，赵成哲收敛起脸上职业性的微笑，他转向自己的社长，微微点了点头。
朴振英哈哈一笑，打破了这片有些压抑的沉默。
他拿起钢笔，毫不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令人惊艳的回答。”他看着崔星焕，眼中是毫不犹豫的欣赏。尽管这一步踏出去，迎面而来的很难说是不是无法挽回的局面，但是他选择相信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我见过很多天才，但几乎没有像你这样同时兼具技术远见和执行力的，他们都应该叫你天才。”
听到这有些尴尬和浮夸的说辞，崔星焕应道，
“朴社长谬赞了，我们所作的每一个选择，风险跟机遇总是并存的。
但很荣幸JYP能跟我们站在一起，我们团队的特点就是迎难而上，风浪越大，鱼越贵！”
签约仪式结束后，在员工的安排下，崔星焕与朴振英在印有两家公司LOGO的背景板前握手拍照。
几位来自公关团队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用相机记录下这一画面。
拍照结束，朴振英的兴致很高，他拍了拍崔星焕的肩膀，笑道：
“崔代表，我对你计划书里提到的，关于《Sixteen》游击公演的合作方案非常感兴趣。正好离录制也没几天了，走，我们下去，由你亲自跟孩子们讲讲这个计划，也让她们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练习室，推门而入，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声便戛然而止。一群身着练习服、汗如雨下的女孩停下动作，纷纷鞠躬问好。
正是参加《Sixteen》节目的练习生们。
女孩们站成一排，好奇又带着些紧张地看着社长带来的这几位西装革履的大人物，她们一眼就认出了在最前排站姿笔挺的崔星焕，正是前些天让所有人都眼热的特别企划里真正的“主人公”。
有调皮大胆的女孩一边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一边暗戳戳地和身旁的姐妹传递着眼色。
看到崔星焕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练习室，原本站在角落里的Sana立刻把发丝绕到耳后，装作不经意地绕过身旁的两个女生，往中间靠前挪了挪位置。
朴振英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侧过身，将空间留给了崔星焕，
“好了，孩子们，这位是StarVerse的崔星焕代表，是我们未来的重要战略合作伙伴。
再过几天就要到录制节目里‘游击公演’的日子了，崔代表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合作方案。现在，请他亲自来给你们做一下讲解。”
崔星焕扫视过面前女孩们青春洋溢、各有千秋的姣好容貌。有些奇怪这次没有看到Momo的身影，上次企划结束之后，这个女孩尽管拿到了名片也没有主动联系他。想来应该还是被淘汰影响到了情绪。
不过在看到Sana有些雀跃的神情后，他忍不住顿了顿视线。
练习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和少女身上的汗液交织的气味，他向前一步，
“各位，”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时间比较紧，我们就长话短说了。”
他接过李恩熙递过来的手提袋，拿出了一个设计简洁、已经组装完成的VR纸盒眼镜。他举到胸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上面印着的JYP和StarVerse的LOGO。
“我们的第一个合作项目，就是这个--‘StarVerse x Sixteen’游击公演限定VR套装。”
练习生们似乎对这个新奇的事物表现出既兴奋又困惑的情绪，崔星焕保持着耐心，将之前在会议室里的商业逻辑，用更生动易懂的方式向她们讲述出来。
“当然，我们不是要卖这个‘盒子’”，他拿起手中的样品，轻轻地晃了晃，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去年谷歌在他们的开发者大会上，发布过一个叫‘Cardboard’的小玩意，就是类似这种纸盒做的VR眼镜。”
女孩们仍然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名词感到十分陌生。Sana眨巴着亮晶晶的双眼盯着崔星焕修长的手指，似乎听得很认真。
崔星焕对她们的反应毫不意外，继续说道：
“那只是一个给开发者们尝鲜的玩具，但它的理念很有趣--它证明了，只需要一部普通的智能手机，加上一个简单的光学镜片盒，就能实现基础的VR体验。
尽管在效果上跟专业设备的呈现必然存在差距。但StarVerse的创新，就在于我们不是把它当成玩具，而是定义了它作为‘情绪连接器’的真正用法。”
他停顿了一下，让女孩们有时间消化这个概念。
“首先，这个套装将作为免费赠品，在你们游击公演的现场，尽可能的派发给前来支持的粉丝。帮助她们实现零成本的VR体验。”
“免费的！？”练习生中有人发出了小小的惊呼，这立刻引发了一阵骚动。
“没错，”崔星焕肯定地点了点头，“其实，在我的构想当中，这本身就是一份极具纪念价值的周边。它自然地给粉丝创造了在社交网络上分享的素材。
我有信心，当他们体验过独家制作的VR内容后，那种新奇的、仿佛你们就在眼前的感觉，必然会引发更多轮的病毒式传播。”
他放下了手中的纸盒眼镜，对着女孩们说道，“当然，这一切的成本都是由我们来承担的。
至于这些设计好的周边，都是为了你们本人服务的，这是你们展现自我最好的一次机会，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的神情无不严肃了几分。在这个充满竞争性的选秀节目里，每一个能够获得单独镜头的瞬间都显得弥足珍贵。
朴振英向崔星焕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这个年轻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剖析利弊，调动他人的情绪。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可能要辛苦大家配合我们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捕捉和数据收集。
刚才跟朴社长商量过之后，我们会尽量在JYP这边完成这部分工作。”
这时，崔星焕转向朴振英，微笑道：“PD nim，关于这次量产前的设备，我们带来了几个迭代更完善的工程样本，想让练习生们帮忙测试一下其中内容的完备程度，不知道方便吗？”
“当然了，这是好事啊！”朴振英立刻答应。
崔星焕向李恩熙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从另一只手中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个造型不同的VR纸盒眼镜样品。
他的目光在面前女孩们的身上游离过，在旁人看来是在挑选合适的测试对象。
“Sana xi，”崔星焕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上次的企划你参与过，对流程是比较熟悉的，能麻烦你来做一下压力测试吗？我们需要收集一些详细的用户体验反馈。”
正在神游的Sana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没有反应过来。幸好身旁的Mina肘了一下她的腰眼，她才赶忙冲着崔星焕的方向回道，
“内！”，随即脸颊微红的点了点头。
在朴振英的示意下，崔星焕和Sana一同走出了房间，前往旁边一间空置的小型工作室。
李恩熙带着Mina和另一个个头高高，脸蛋黑黑的女生去了另一边。团队里剩下的两人则跟朴振英回到了社长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练习室里，剩下的女孩们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各异。林娜琏和定延快速的交换了一个吃瓜的眼神。
其他练习生则投去了混杂着羡慕与探究的目光。偶尔有“怎么又是她”之类的声音传来，不过又像风中的烛焰被很快吹灭。
与此同时，在大楼里另一角的一间普通、相对昏暗的练习室里，音乐声刚刚停止。
被淘汰后的Momo正和Eunsuh，以及其他年龄明显小上许多的练习生一起，重复着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基础练习。
“我去趟洗手间。”Momo有些烦躁的对Eunsuh说了一句，推门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