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明与江昭德详细商议了一番,这笔交易很快便顺利谈成。
不过江昭明想要完成交易也是有一定条件的。
因为江昭德只负责将战马送到北庭郡边境,至于如何将战马送回府城,则是江昭明的问题了。
对此江昭明也没异议,毕竟他正打算开春就先收复北庭郡。
于是双方将交易时间定在五月,五月之时,江昭德的军队会将战马送到北庭边界。
完成这笔交易后,江昭明身上负担轻了许多,随后他便开始在御花园内闲逛。
而他也发现,他这位安西王的名号还真挺响亮,只是在闲逛,也能被许多皇子搭话。
日头渐高,金辉洒落宫檐。
随着钟鸣九响,诸皇子在宫女引领下,陆续进入内廷宫殿。
江昭明随人流前行,抬眼望去。
殿内金碧辉煌,数百张紫檀桌案分列两侧,呈阶梯状向上延伸。
最下方是普通皇子的席位,越往上,桌案越少,地位也越高。
已有几位皇子落座,彼此低声交谈,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江昭明本想找个偏僻角落坐下,刚转身,领路的宫女却轻声提醒。
“安西王请随奴婢来。”
他眉梢微挑,只得跟上。
踏着玉阶上行,江昭明被引至一处高位桌案前。
此地位于宫殿中上段,距离最上方的龙座不过数十桌之遥。
他粗略一数,发现能登上这层台阶的,不过百人。
而他虽经历了苍北郡失陷,但因苍北本就是失地,他也并未被扣除太多鼎祚。
再加上组建荡寇军的功劳,他的龙榜排名便并未发生多大变动。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江昭明面前经过,正是刚刚才见面的江昭筠。
江昭筠也朝江昭明看了一眼,仅仅是微笑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朝上走去。
很快,江昭筠落座皇位下方左侧第三桌,便闭眼凝神没再睁眼。
就在这时,江昭德也上了台阶,在江昭明身旁坐下,刚好比他高一个位置。
江昭德坐下后,立马抓起面前茶壶痛饮几口,才看向江昭明。
“安西王,此番皇族家宴,乃是按龙榜次序排座,能上这一台阶,可是无数兄弟们的愿望。”
江昭德示意江昭明往台阶下方看,江昭明扭头一看,发现正有无数皇子,正似有似无的往上瞟。
江昭明拱手道:“多谢呼州王解惑。”
江昭德哈哈一笑,随后闲着的两人便开始闲谈。
江昭德在江昭明身旁轻声细语着,向他介绍各个皇子以及他们的八卦。
江昭明刚成封王不久,对此不算熟悉,于是便也听的津津有味。
而就在这时,殿内人也越来越多,一位位皇子到来并落座。
江昭明也不禁频频看向上方,见到一位位身居高位的皇子落座,开始辨认他们的身份。
江昭明听得入神,忽然察觉殿内一静。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门,一位玄袍青年负手而来。
他眉目如刀,唇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行走间衣袂翻飞,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凝滞三分。
这位邪魅狂狷的青年,落座皇位下方左侧第一个位置,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皇后之子,龙榜第二的大燕王,江昭乾。
玄袍青年大马金刀地坐在龙座左侧首位,紧接着,一位身着靛青蟒袍的俊雅青年含笑入席,坐在右侧首位。
这位青年落座于江昭乾对面,右侧第一个座位,他的身份便是淮江王,江昭鼎。
江昭鼎朝对面点头致意,江昭乾却冷笑侧首,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霎时间,上首区域气氛骤紧,几位顶尖皇子之间的火药味几乎凝成实质。
江昭德立刻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一炷香后,殿内座无虚席。
忽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与轻声交谈。
众皇子循声望去,只见大周诸位皇女联袂而来。
这些平日里活泼灵动的帝女们,一踏入殿内便被凝重的气氛所慑,一个个噤若寒蝉,安静地在最下方的席位落座。
殿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们几个,把好好的家宴弄得跟三司会审似的。”
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
江昭明随众人抬头,只见龙座之上,不知何时已端坐着一位气度恢弘的男子——大周皇帝。
他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一袭明黄龙袍上九条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参见父皇!”
在江昭鼎的带领下,所有皇子皇女齐声行礼。
“都坐吧。”
皇帝摆了摆手,语气忽然轻松起来,“家宴而已,不必如此拘礼。”
话音刚落,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蹦蹦跳跳地跑进来。
宫女们连忙在龙座旁摆上几张矮桌,这些小皇子小皇女便挨着皇帝坐下。
江昭明看着这些天真烂漫的孩童,不禁想起自己当年也曾坐在那个位置,顿时感到一阵恍惚。
等大周皇帝落座,诸位皇子皇女才齐齐落座,等候大周皇帝讲话。
大周皇帝看了看自己这些孩子,见一个个都拘谨的慌,不禁摇头。
“你们啊,长大后一个个都这样,把气氛搞这么严肃,还是小时候可爱。”
坐在大周皇帝身旁,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小皇女闻言,立刻举着手道:
“父皇父皇!母妃教了瑶瑶一首新歌瑶,瑶瑶想唱给皇兄皇姊们听!”
大周皇帝闻言,假装生气道:“只唱给他们听,就不唱给父皇听了吗?”
小皇女闻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父皇坏,父皇昨日没带瑶瑶去放礼花,不唱给父皇听。”
大周皇帝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着这一幕,想起自己小时候干过更荒唐的事,江昭明不禁抹了把冷汗。
随着几位小皇子小皇女轮番表演,宴会气氛逐渐被拉回正轨,江昭明也开始与身旁皇子闲聊。
大周皇帝坐在上方,看着下方的孩子们,想到消失的几张面孔,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坐在离他最近的几个位置,江昭鼎几人听见这声叹息,也都知道父皇在想什么。
可他们视线交错,目光中却还是充满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