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位极人臣,风光无限。”
“可其实呢?”
胡惟庸又深深叹了口气,“唉,如履薄冰呐?”
看着胡惟庸愁眉不展的表情,胡海小心翼翼的道;“老爷!”
“你是否发现了什么?”
“为兄今日才后知后觉啊。”
胡惟庸望着屋顶,幽幽的道;“陛下在去年就设立了通政使司,将主要的奏折不需通过中书省,直接呈报与陛下。”
“而今日,又有弹劾为兄的奏折呈到了为兄的面前。”
“你说,这不是陛下有意而为之的呢?”
胡海大惊,忙问道;“那老爷你是如何处理这些奏折的呢?”
“为兄还能怎么办?”
胡惟庸无奈的道;“既为兄已知晓了陛下的意图,自将这些奏折直接呈送至陛下的面前!”
“否则,陛下会如何看待为兄?”
“依为兄看来,这是相权与皇权之争呐?”
“如今为兄已权倾朝野,围着为兄的官员犹如过江之鲫,所以才令陛下忌惮与怀疑!”
“想不令陛下忌惮与怀疑,想来只有辞去丞相之位,才有可能保得住族灭人亡的下场?”
胡海更加惶恐,不禁颤声问道;“老爷,当不会如此严重吧?”
“若你现在就辞了丞相之位,那前期的准备该怎么办?”
“那些被陛下申斥或降罪的将军们会怎么想?”
“他们可都是一批脾气暴烈如火的莽夫们呐?”
胡惟庸对胡海招招手,“你附耳过来,为兄教你如何应对他们。”
胡海依言走到胡惟庸的身边,将耳朵凑到胡惟庸的嘴边。
边仔细听,边连连点头。
交代完了后,胡惟庸还不放心,又叮嘱道;“你都记下了?”
“请老爷放心!”
胡海郑重的点点头,“事关老爷的身家性命,小人自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好!”
胡惟庸又道;“从明日开始,你要将全府上下所有之人都暗暗筛查一遍!”
“但你要牢记,若有陛下或别的什么人安插到府上的探子,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你只需将他们的名单呈上来,为兄自有决断!”
“是!”
胡海躬身道;“老爷!”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娇滴滴,又关切的声音,“老爷!”
“妾身刚听下人说你今日身子不舒服,妾身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老爷,你不打紧吧?”
那名女子之所以站在门外说话,是因为胡惟庸下了严令。
若他不在府上,不准任何人踏进书房半步,违者处死。
就算胡海与他的独生子也不行。
胡惟庸看着书房门半晌,才轻轻的道;“让她进来!”
胡海开门,走进来的是一位年约双十的妙龄女子。
她生得一副鹅蛋脸,哞似秋水,一颦一笑间,勾人心魄。
琼鼻微微上翘,樱桃小嘴,嘴唇略施朱红,再加上一头如瀑的秀发,用丝绸轻轻挽起。
猛一看,就让男人浮想联翩,可惜的是她身上似有一股风尘气息。
胡惟庸自然记得这名女子的由来。
她原本是应天府翠莺楼的花魁,名唤叶翠儿,在自己刚升为左丞相不久,就将她纳为小妾。
这让很多男子捶胸顿足,可将她纳为小妾的是胡惟庸。
想到胡惟庸的权势滔天,使得垂涎叶翠儿的男人只好望而却步。
看着叶翠儿身姿曼妙的向他走来,胡惟庸也暗自咽了咽口水。
“你这时过来所为何事?”
胡惟庸定了定心神,沉声道。
叶翠儿先对胡惟庸施了个万福,才缓缓走到胡惟庸的身后,用芊芊玉指替胡惟庸捏起肩来。
“老爷,妾身是你的人,关心你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又继而委屈的道;“为何老爷对妾身要这么问呢?”
胡惟庸对胡海挥挥手,示意胡海退下。
待胡海走后,胡惟庸叹道;“老爷是因事务繁忙,才会觉得有些累。”
“你回去休息吧,老爷还有公事仍需解决。”
“老爷!”
叶翠儿娇嗔道;“公事!公事!一天到晚都是公事!”
“连陪陪妾身都不行吗?”
“再有,你有几晚没去妾身的房间了?”
“你看看!”
胡惟庸指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没好气的说道;“这些奏折老爷都还没看呢?”
“哪有功夫陪你!”
“你出去吧,老爷看奏折还不知要到什么时辰呢?”
“哼!”
叶翠儿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叶翠儿走远,胡惟庸打开窗户,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
窗外依然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夜风夹杂着零星细雨,轻轻拍打在胡惟庸的脸颊上。
让胡惟庸的心瞬间冷静,也如夜晚的凉风,透着彻骨的凉意。
翌日卯时,胡惟庸准时出现在早朝上。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目光逡巡着群臣。
崔公公尖细而又高亢的嗓音在奉天殿响了起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吴伯宗启奏陛下!”
从文臣序列中走出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手持玉芴,躬身对朱元璋行了一礼。
“臣弹劾左丞相胡惟庸!”
胡惟庸打量着眼前的吴伯宗,心中暗道;“这厮不是在洪武十二年才被朱元璋召回的吗?”
“怎么现在就出现在朝堂上?”
又想想吴伯宗的过去,他是洪武四年的状元,深得朱元璋的器重。
后在洪武八年被自己诬陷,谪居凤阳,又被朱元璋召还,令他出使安南(今越南)。
而他弹劾自己的罪状是,专横跋扈,多为不法,不宜独任,久之则为国之大患。
依自己那时的性情,岂能让他口放厥辞,故借个理由,让朱元璋将他谪居凤阳。
现听到他弹劾自己,也就可以理解了。
“讲!”
朱元璋声音低沉,缓缓的道,目光却似无意间停留在胡惟庸身上。
“臣弹劾胡惟庸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视《大明律》为无物!”
“现陛下将他擢升为左丞相,位居百官之首!”
“而他自持有陛下的器重,更加放肆!”
“陛下请看看,朝堂之中,有几人不是对胡惟庸马首是瞻之辈!?”
此话一出,朝堂上几乎所有的大臣齐齐对吴伯宗怒目而视。
要不是朱元璋在奉天殿,他们狠不得将吴伯宗撕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