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朱元璋看着坐在一侧的朱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
“标儿,父皇让你多陪陪常氏,你怎生这会儿过来了呢?”
“你知道,父皇原先有兄弟几人,可灾情加上瘟疫,最后只落下父皇一人。”
“现父皇虽有你们兄妹几十人,但大明纵横几千里,光靠几十人岂能保得住大明长治久安?”
“再说常氏……。”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常氏虽贵为太子妃,却甚为可怜。”
“她在守满了三年孝期后,就嫁给了你。”
“在东宫,她温良贤惠,对吕氏谦让随和,对下人从不责骂,赢得东宫之人无不赞赏有加。”
“就连父皇和你母后都当她向亲闺女一般看待。”
“在她嫁给你几年里,就生了乖巧听话、惹人疼爱的雄瑛,现在又怀上了第二子。”
“说起来,她对咱老朱家功不可没呀。”
“然他娘家人不争气,她的长弟常茂在京师无法无天,天天和胡惟庸的独子一起胡作非为。”
“所以,父皇希望你多陪陪常氏,省得她在怀有身孕中,被身边的杂事所牵挂。”
“你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吗?”
“是!”
朱标拱手道;“儿臣明白!”
“不过,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要问问父皇?”
“说来听听。”
朱元璋笑着点点头。
“今日申时左右,胡相忽然来到东宫。”
“儿臣问他有何要事前来。”
“而他只是说有几日在早朝上没见到儿臣了,所以想来看看儿臣。”
“不管儿臣怎么问,他都一口咬定。”
“随后儿臣就和他寒暄了几句。”
“待他走后,儿臣总觉得他好像有事,但又不说。”
“故儿臣就想问问父皇,他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朱元璋冷哼一声,看着朱标,叹道;“标儿呀,你太仁厚了些。”
“胡惟庸这是向你示好,以此来麻痹你。”
“就像这几日胡惟庸的表现来看,他做的哪一件事,不都是麻痹咱们吗?”
“你再想想,他在以前可会如此?”
朱标想了想,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哼!”
朱元璋又重重的冷哼一声,“你就是让那帮腐儒教坏了!”
“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
“你可知,父皇今日接到毛骧的禀报,说胡府今日有异动!”
“异动?”
朱标大惊,连忙问道;“什么异动?”
“胡府今日出去了几十名侍卫,前往胡惟庸的老宅。”
朱元璋想起这件事,就怒不可遏。
他声音低沉,似咆哮的恶龙,“你可知,他们一群人从胡府的老宅拉走十几马车货物。”
“所拉的货物是什么,检校还没查出来。”
“但依检校的判断,此货物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贪污而来的金银,就是谋反的兵器。”
闻言,朱标不由站起身来,惊愕的望着朱元璋。
“父皇,你可曾让检校搜查了没有?”
“要是查出是兵器,父皇就立可定他一个谋反之罪!”
“这样一来,即可乘机撤销丞相之职,也不怕群臣们反对!”
“你呀你。”
朱元璋手指着朱标,又放了下去,叹道;“你心机还是太浅了些。”
“放长线,钓出所有的大鱼,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父皇已命令检校秘密跟踪,一定要查出胡惟庸的这批货物拉向哪里?”
“何人接手?”
“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密谋之人一网打尽,你明白不明白?”
“是!”
朱标赧然,“是儿臣考虑不周,望父皇见谅!”
“所以啊!”
朱元璋看着朱标,语重心长的道;“你以后考虑问题要考虑全面,周到。”
“这样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儿臣谨记!”
…………
出了东宫,胡惟庸走出皇宫。
上了马车,径直向胡府驶去。
胡惟庸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马车刚驶出不远,车夫忽然喝住了拉车的马。
接着裴铁牛纵马来到胡惟庸的马车边,轻声道;“老爷,前面有官员拦路。”
胡惟庸不耐烦的掀开车帘,就见一群向他行过贿的官员正向他走来。
“这是向老夫兴师问罪来了呀。”
胡惟庸紧皱眉头,发出一声冷哼。
“下官等见过胡相!”
众官员纷纷行礼。
胡惟庸看着他们,冷冷道;“你们不在衙门办公,来此拦截本相意欲何为?”
“不敢!不敢!”
众官员慌忙回道。
有一名官员讪笑道;“胡相,今日……?“
哪知他的话刚说出,就被胡惟庸冷冷打断。
他环顾着众官员,“你们在此拦截本相,就是想知道本相为何要肃清吏治的,是吗?”
“是!是!”
众官员齐齐点头。
“若是为此,本相还是早上那句话。”
“要问就问陛下,本相只是向陛下提出了方案而已。”
说着,放下车帘,并对车夫喝道;“回府!”
回到胡府,已是酉正了。
身心疲惫的胡惟庸走进中厅,在椅子上坐下。
喝了一口茶水,才向身旁的胡海问道;“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老爷!”
胡海垂手应道;“他们早已出了城门,如今已在几十里之遥了。”
“可发现有检校跟随?”
“有!”
胡海轻笑道;“自他们出了府邸,就有检校悄悄跟踪。”
“到了老宅,出了城门,跟踪的人更多。”
“好!”
胡惟庸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这是今天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少爷怎么样?”
“教少爷的先生请到了吗?”
“老爷!”
胡海这时不笑了,他苦着脸,一脸委屈的样子。
“少爷自今早就在房间大发脾气,到现在仍不肯吃饭。”
“教少爷的先生请倒是请到了,不过他们看到少爷那样,都摇摇头,转身就走。”
“逆子!”
胡惟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等蠢货,你还说他已知道错了。”
“你看,他知道错了吗?”
“老爷!”
胡海哭丧着脸,“你看少爷一整天都不吃不喝,该怎么办呐?”
“饿死拉倒!”
刚才的一点好心情,一下子就被胡汉山这个逆子搅得烟消云散。
胡惟庸不由狠声道;“就当咱老胡家从来没有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