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等等！”
琉璃川辉夜瞳孔收缩，在八云摆开架势的时候将前面的推断全部推翻。
一个人的姿势体态是长久养成的结果。
比如说八云见月偶尔喜欢摩挲手指，这是长久翻书养成的习惯。
但是，现在。
面前的这个人。
拉开的架势就有冲不散的血腥味。
宛若深林遇虎，寒潭遇蛟。
在警察学校里面也是一顶一能打的藤原千花被他一个照面就捏在了手里。
“快，快跑啊，辉夜！”
藤原千花发出嗬嗬嗬的声响。
紧箍住她的大手像是一个铁钳一样。
她奋力踢打，全毫无作用。
‘这真的是人应该有的力气么？’
她冒出这种想法，然后听到‘喀拉’一声。
“千花！”
琉璃川辉夜吓得小脸发白。
他看到那个披着雨衣的人轻轻用力，藤原千花的脖子就向旁边歪了过去。
好友被他拽着衣服拖行，琉璃川辉夜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冷静。
她本就怕死，奉行的也是绝对的安全。
她设想过八云是犯人，设想过村夫浩二是犯人。
但是她没有将他们是她跟藤原千花对付不了的这一条设想在里面。
她踉踉跄跄的起身，然后向身后的丛林奔跑。
她没有跟这种人正面对抗的能力，只能借着复杂的丛林环境跟对方周旋一二。
八云莫名的觉得这一幕跟工厂里面有些像。
他当时遇到村夫浩二的反应也不是跟他正面对抗。
浑身肌肉虬结，一对一就是杀生的大器。
八云拖着藤原千花的‘尸体’，往黑漆漆的丛林里面走去。
“你不是来查案的么？怎么，这就不查了？”
八云柴刀又回到了手上，他一下下的用刀片拍着大腿，此时他身上的杀人魔气质很重。
雨夜拖刀，手上还拎着一具生死不知的尸体。
这谁看见不说一句好？
当然八云这么做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吓唬两个小姑娘洗清嫌疑。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了工厂六人，不想把我缉拿归案了么？”
两方相对，好像永远都是得势的一方在喋喋不休。
刚刚琉璃川是这样，现在八云也是这样。
他举起藤原千花的‘尸体’。
“再不出来就不是晕过去那么简单了。”
‘千花没死？’
躲在暗处，本来想着给八云来上一下的琉璃川突然冒出脑袋。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杀人犯不会那么好心的放过她们，对方留手大概率有事情需要她们帮忙。
琉璃川辉夜现在已经完全推翻了对面是八云见月的猜想，完全就是与杀人犯打交道的思维。
‘外面都是警察，他想我们带他出去？’
女孩想着要不要挖个坑阴他一波，但是很快被对方推翻。
“查个案子。”
八云转头，看向水潭旁边的琉璃川。
她此时身上都是泥巴。
不得不说小姑娘的潜伏天赋出众。
“查案子？”
琉璃川咬牙。
好像看到了鸭子背着大葱，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不能查案子么？”
八云想了很久，自己又不可能真的动手杀人，而他又刚好有用到两个小姑娘的地方。
“查你M个...”
琉璃川小姐想骂娘，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
“查什么案子？”
女孩深吸一口气，看向那边晕倒的藤原千花。
现如今的整个局面，完全就是她失误的结果。
没想到罪犯这么难对付，总之一切以保全藤原千花的性命为主。
“假钞案。”
八云把藤原千花丢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她身上。
女孩的闷哼声证明她确实没死。
“假钞案？”
琉璃川疑惑，假钞案的最大犯罪头目不就坐在那里么？
“你想我们去查源氏重工？”
琉璃川辉夜很快反应过来。
不光警方在找村夫浩二，连源氏重工也在找他。
这人一把火引来警方跟财阀的两方重视。
“你们不是警察么？维护正义是应该的吧？”
八云把衣服上的泥巴抹在藤原千花脸上。
这人早就醒了，现在在装死。
他当时的力道远远没有达到掐死对方的地步。
对方自己脑袋一歪。
虽然看起来笨笨的，但是这种装死躲避的方式，倒是十足十的鬼灵精。
“源氏重工那边我们自然会去查。”
‘村夫浩二’的想法，琉璃川辉夜已经猜到了。
现在两边都得罪了，倒不如让警察顺着假钞案继续查下去。
到时候两方起了冲突，他也能从中不过游刃有余。
不过...
“你为什么要从源氏重工里面叛逃，又为什么没杀八云见月？”
琉璃川辉夜问出了心里的两个问题。
前者是村夫浩二杀人的动机，后者则是八云见月摆脱嫌疑的关键。
八云有点感动。
但嘴上还是说。
“我是你爹么？”
总不能指望一个杀人犯会跟警察解释。
八云在身下的藤原千花身上摸索了一下。
缴了对方的警官证，跟一些警械用品。
“你不说我们是不会帮你的！”
看着对方对自己闺蜜上下其手。
琉璃川有种看着妻子被人凌辱的无能丈夫的感觉。
她摸了摸身后的小包。
三番两次想掏出来。
“可不敢乱动。”
八云把柴刀抵在藤原千花的脑袋上。
他知道琉璃川有枪，所以动手的第一时间也是拿下藤原千花。
“有人会要受伤的哦。”带着铁锈味的刀锋。
藤原千花快要哭了。
她恨不得让琉璃川辉夜一枪打死这个王八蛋。
“不知道你的目的，我是不会先去查源氏重工的事情的。”
调拨警力，先去侦查源氏重工。
这有可能成为‘村夫浩二’浑水摸鱼的机会。
对方好像在这一点上跟自己僵住了。
八云瞥了瞥嘴。
“要说为什么？”
八云起身，拎着藤原千花往琉璃川的方向走。
体重不小的藤原在他手上好像一个小鸡仔一样。
他说：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顿悟了吧。”
“顿悟？”
仿佛佛家开悟一般的方式，琉璃川辉夜愣住。
“没错。”
八云走到她的面前，那张青行灯面具离开她只有两公分。
“阳明子于五百多年前端坐于龙场，艾萨克爵士于半个世纪前接住了那颗苹果。”
八云咧嘴。
“我现在跟他们相差无几。”
程序上的正义永远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正义。
程序是人制定的，程序也会受外界因素影响。
“程序会被影响，但是我不会！”
明明是罪犯，但是却有一种让天地失声的恐怖气势。
雷光照在他的脸上，林中雨势变得倾盆。
他说他所行所做皆为正义。
佛心通透不染尘埃。
“以己心代天心，换半个世纪的天地纯良。”
当雷光闪耀，对方抽走自己配枪的那一刻。
琉璃川辉夜觉得。
村夫浩二。
大概率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