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迭江宽三十余丈,若是没有桥梁,东路军很难前行。
此时去掉沿途据点的驻扎士兵外,明瑞手里不过一万两千兵。
面对困境,明瑞当即下令,就地取材,搭桥铺路。
砍树做桥是个体力活,面对如此汹涌的江水,他们必须集中注意力应对。
而同时,此地距离缅甸的最后防线——蛮结,也已经很近了。
所以他们必须随时防备缅军偷袭。
“将军,你这是干什么?”见明瑞冲在士兵前方,大家都不能理解。
以往不管是跟着刘藻,还是杨应琚,这两位都是缩在后面。
脏活累活,这些士兵都是做惯了的。
只是没想到,前脚下令从两边浅水处趟过去,后脚明瑞将军就自己上了,还跑在了他们前头。
这令这些原本畏惧的士兵,一下子如打了鸡血般,一个个跟着往前冲。
谁也没想到,短短三日两夜,这个看似汹涌的大迭江居然被他们降伏了。
有了明瑞带头,以最快速度通过了这条江。
更没想到的是,有了先前的势如破竹,缅军居然没有趁机来偷袭,倒是替他们省了不少事儿。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继续出发!”
回到休息处,明瑞拿出笔和纸,写了一份奏报、两封信。
奏报是呈给乾隆的,信,一封给福康安保平安、一封命令西路军快速拿下老官屯前来汇合。
……
缅甸皇宫内,孟驳坐在王座上,就像被架在架子上受火烧烤的肉。
面对木邦、西保、波龙的接连失守,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主意来。
此时已是深夜,他们居然还维持着早朝的模样,但底下的文官已经困得东倒西歪,而武将的精神也不佳。
“此时,清军就在大迭江附近,可有对策!”
过了大迭江,清军便可直达蛮结,而蛮结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若是此地失守,他们危矣。
“敌方所有兵力皆用于砍树搭桥,我方可趁机偷袭!”文官中,终于有人提出了宝贵的意见。
孟驳点点头,“何人愿领兵前往?”
宫殿内一片鸦雀无声。
“何人愿领兵前往!”孟驳抬高了嗓音。
入夜寂静,孟驳的声音在宫殿内久久回响。
文官自是不必低头,然武将此刻个个站不住了,有的东倒西歪。
前往大迭江,就是要面对富察明瑞。
在木邦失守时,他们已经知道明瑞究竟在哪条路线上,只是木邦之后接连失守,他们根本来不及通知老官屯。
况且,明瑞在木邦这一侧,而且老官屯地势优良,易守难攻,自然不用担心。
所以缅王并未派人通知老官屯,而是任由他自己的侄子敏卓继续守着老官屯。
“难道,我缅甸大国,只有敏卓一人可用吗!”缅王孟驳又抬高了嗓音吼道。
不提敏卓还好,一提便引起了底下武将的不满。
老官屯这么好的地方,缅王居然让自己的侄子守着,吃穿不用愁。
而他们不但要天天上朝,此刻还因为前方战事,被迫在这里待到了深夜。
缅王厚此薄彼,实在难以服众。
“清廷派来的,也是皇上的侄子。”这句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本应小声议论,只因大殿太过沉寂,而被飘入了孟驳的耳朵。
孟驳本想发怒,但却内心有愧。
同样是武将,同样是侄子,怎么他的侄子就不如那富察明瑞一般骁勇善战呢?
“唉~”孟驳叹了口气,“既是无人敢往,那此计策便就此作罢!”
又过了半个时辰,文官实在熬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地到了下来,然后触地呼呼大睡。
武将身体硬朗,还能站着打盹儿。
突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提议道,“既然失去了此次机会,那清军必然直攻蛮结,我军可在蛮结处修建营寨,拼死抵挡清军。“
这算是权宜之计,但眼下没有更好的计策,孟驳也只好应下。
撑了这么久,他也坐不住了,挥挥手散朝作罢。
刚一回后宫准备入寝,一封来自老官屯的战报呈了上来。
老官屯自上次于蛮化失去部分兵力,素无奏报,此时传来必有要事。
吓得孟驳从床上直接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奏报一看。
虚惊一场!
他的侄子敏卓是来报喜的。
奏报中写道,自上次损失后,清军便再无出兵的意图。
他们打探到,清军临阵换了主帅,此主帅只守不攻,而他们老官屯也没必要主动进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不动。
敏卓来信还为了向孟驳请示,要不要主动出兵骚扰一下。
蛮结危急在即,这种骚扰敌方的小把戏,孟驳压根儿就不关心。
孟驳在信中回道,让他自己看着办,只要保住老官屯即可。
……
西路军营内,额尔登额在帐内走了一圈,把帅印拿出了端详了片刻。
接到皇上指派时,他并不乐意,不过是随军参赞,自然还是主帅说了算。
而他与前任主帅额尔景额虽姓氏不同,但名字却只差一个字,如此居于他人之下,令他很是不爽。
好在,天运在他。
额尔景额死了,他刚一到就可以顺利接手主帅之位,还借由护送尸体为名,支走了前任主帅的心腹。
如此,这帐内皆有他一人说了算。
“主帅,海兰察求见!”
额尔登额皱眉,他后悔没把海兰察也派在护送一列,这家伙对战役也是过于积极,每日除了催他用兵攻打老官屯,就是截了小兵手里的东路军奏报,以明瑞的名头来威胁他。
“不见!”
“海兰察说他有急事求见!”小兵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说了不见就不见!你耳朵聋了!”额尔登额怒吼道。
突然,帐帘被掀开,巴勒珠尔带着海兰察走了进来。
“主帅好大的官威啊!”
额尔登额两眼一懵,怎么此战,额驸也参与了?
没人说过啊!
“额驸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随即,额尔登额想起,他现在是西路军主帅,管他什么额驸,也得听他调派。
这才直起了腰杆子问道。
巴勒珠尔拿过海兰察手里的奏报,“东路军送来奏报,主帅为何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