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跟随居伊来到阿卡城西侧的一处王室宅邸。这座融合了诺曼与阿拉伯风格的建筑被玫瑰园环绕,白色大理石柱廊上爬满了紫藤,喷泉的水声与鸟鸣交织成悠扬的乐章。
贝伦加丽亚王后正在玫瑰园中品茶,见到二人立即起身相迎。“居伊陛下,”她优雅地行了个礼,金线刺绣的裙摆沙沙作响。
“贝伦加丽亚王后夫人,您还是像在塞浦路斯一样美丽动人。”居伊回礼,引得贝伦加丽亚以扇掩面轻笑。
“还要感谢您在塞浦路斯为我们证婚,”贝伦加丽亚转向马尔科,眼中带着好奇,“这位年轻人是?”
“这位是热那亚多利亚家族的马尔科·多利亚。”
“哦,理查在信中提到过这位年轻人,”贝伦加丽亚意味深长地微笑,“他说这是位...嗯...很有'特点'的人。”马尔科从她微妙的停顿中立刻明白,理查的原话绝对不是什么夸奖之词。
“为您和理查国王效力是我的荣幸,愿主赐您平安。”马尔科恭敬行礼。
“琼怎么还没来?我已经派人去请她了。”贝伦加丽亚正要再遣侍从时,一位少女从爬满蔷薇的廊柱间缓步而来。午后的阳光透过藤蔓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一袭黑色丧服勾勒出婀娜曲线,轻盈的步伐与肃穆的服饰形成奇妙反差。
半透明的黑纱面罩下,她的肌肤如初雪般晶莹,精致的五官若隐若现。
“你终于来了,琼,两位先生等候多时了。”
“居伊陛下,让您久等了。”琼提裙行礼,然后看向一旁的马尔科,“呃...还有这位...年轻的先生。”
“夫人,我是热那亚的马尔科·多利亚,请您节哀。”马尔科欠身致意。
“穿着这身行动不便的丧服确实令人悲哀。”琼冷笑一声。
马尔科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位贵族少女如此直白地打破礼仪常规,不由得想到理查。难道他们金雀花家族的人都这么说话都这么直白吗?
“琼!”贝伦加丽亚连忙打断,“愿上帝原谅,注意你的言辞。”
随后是一段礼节性的寒暄与贵族间的客套话。约莫一个时辰后,贝伦加丽亚表示有些关于理查的要事需与居伊商议,二人便去了会客厅,只留下马尔科与琼独处。
“喂,热那亚人,”琼随手拔起一朵野花在指间把玩,“你一定去过西西里吧?”,总得找些话题打破沉默。
“是的,夫人。我从热那亚来阿卡时途经西西里,那是个风光旖旎的地方。”
“确实比英格兰阴雨绵绵的天气强多了,”琼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但西西里人都糟透了。”
马尔科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难以判断她指的是新婚不久便离世的前夫古列尔莫二世,还是曾将她囚禁的现任西西里国王坦克雷迪。
“您是指坦克雷迪国王吗?”马尔科根据与理查打交道的经验,与金雀花家族的人对话,直截了当才是上策。
“嗯,他是最恶劣的那个,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琼无所谓地耸耸肩,“可如今竟成了国王,听说教廷还'意外'发现了数十年前证明他身份合法的敕令。”
琼突然笑出声:“你相信这是教廷整理旧档案时'偶然'发现的吗?这也太凑巧了。”
“夫人,我想教廷的神职人员不会做出篡改教皇敕令这等事。”马尔科没想到自己伪造敕令的事会以这种方式被提及,不过自己确实没说谎——这事确实不是教士们干的。
“若真有这敕令,克莱门三世在位时就会拿出来,何须等到现在?”琼敏锐地的指出。
“或许只是先前无人知晓,就像您说的,可能是在整理旧图书馆时无意发现的。”
“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琼不屑地撇撇嘴。
“您的见解很独到。所幸上帝保佑,理查国王已将您解救出来。”马尔科急于结束这个话题,自己莫名有些做贼心虚。
“是啊,然后他转头就和那个私生子结盟了。”琼冷笑一声,“不过还是得感谢他,被软禁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希望与理查国王的这趟东方之旅能让您心情好转。”
“确实如此,”琼轻轻掀起面纱一角,“从塞浦路斯的雪松林,再到黎凡特的沙漠,这些异域风光都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新鲜感令人着迷。不过...”琼望向花园旁的住宅,“我想我已经在阿卡呆的够久了,我已经开始厌倦。”
“那您想离开阿卡去雅法看看吗?”马尔科试探地问道。
“当然,那一定会很有趣,那些教士总说撒拉森骑兵像恶魔般以人肉为食,还说萨拉丁每天要生吞两个基督徒孩童。”琼突然伸出双手作爪状,面纱下的眼睛故意瞪得溜圆,然后哈哈大笑。
马尔科不禁跟着笑了起来:“那恐怕要让您大失所望了。“
“自然是玩笑,只有小孩儿才会相信这些一辈子连修道院都没有离开过几次的教士,”琼收起夸张的表情,眼中泛起向往的波光,“但我真的想去耶路撒冷朝圣。”
“那确实是座令人叹为观止的圣城,“马尔科点头道,“我刚去过圣墓教堂,可惜只停留了短短几日。”
“快快!多告诉我些见闻!”琼急切地向前倾身。
“我向您保证有一天您会去圣城朝圣的,或许我可以给您当向导。不过现在确实难以做到,但如果您想去雅法,我想我可以帮到您,我会在去雅法的路上可以和您细细讲在耶路撒冷的见闻。”
马尔科将话题又引了回来,他很想向眼前这个充满好奇心的少女分享自己见闻,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理查会担心我和贝伦加丽亚的安全,不会允许我们去的”琼的肩头微微垂下,双手捧着脸,表情有些失望。“贝伦加丽亚很想念理查,多次提出要去雅法,但都不被允许。”
“请相信我,”马尔科望进向琼失落的眼眸,“我有办法带你们平安前往。”
“马尔科,”琼突然笑出声,面纱随着气息轻轻颤动,“你该明白,若你真这么做,我的哥哥会毫不犹豫地拿剑刺穿你。”
“哈哈哈,按照我对理查国王的了解,您说得再对不过了,”马尔科顿了顿,看向琼:“除非您可以帮我做一些事情,我保证,理查国王不会赶你们回阿卡,而我也不会丧命。”
“哦?”即便隔着黑纱,马尔科也能看见琼蓝色眼眸中闪烁着的好奇的光芒,“你需要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