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对面不是什么海商,这就是海寇假扮的。”
这郑芝龙集团现在好歹是官军了,再怎么样手底下的人穿的也不可能这样破破烂烂比海盗还像海盗。
王应麟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状态,发现对面只有三艘福船的船首上有两门弗朗机小炮,其余蜈蚣船并没有看到火炮。
对面应该是想凭借着人数优势,放弃远程对射,直接进行跳帮作战,用人数来取胜。
广济号的瞭望手打出旗语,一个u字形拐弯率先抢占了上风向,但是也因此船速大减。
“开炮窗!”
杨继祖大喊,事先早就确定好的炮组跑到各自的炮位上,打开炮窗,将火炮推了出来。
不愧是浙兵出身,杨继祖教导的手下炮组一个个手脚娴熟。
在各炮炮长的指挥下,首先先用千斤索将炮车绑死在船舷预留的铁环上,调整炮尾“活臼”以便获得最合适的俯仰角度。
装填手将子铳从旁边的木架上取出,检查一下封门塞的完整性后,对准了母铳后膛凹槽。
用铁制顶门栓插入母铳右侧锁孔,旋转九十度固定子铳。
操作完成后,炮长根据福船距用木槌敲击炮车左侧的楔形木块进行微调。
点火手点燃火绳,将阴燃端对准子铳尾部火门,只等一声令下,整个流程娴熟自然,一看这阵仗就是经历的多了。
船上剩下的人,人手一只鸟铳,排成两排站在距离右舷三四米处,枪抵上肩准备开火。
王应麟站在第二排,他的身边是若昂神父,神父表情平静,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腰刀、短叉、倭刀只等敌人冲上来进行白刃战。
另有数人到船舱中拿出几袋沙袋,那是为防止船舱漏水做准备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们将沙袋内的沙子平铺在甲板上,防止一会儿白刃战脚下打滑。
对面的优势是人数众多,但是有广济号这根定海神针在,这场海战不是不能打。
此时广丰号和广利号紧紧跟在身后,对对方形成了一个半圆。两艘船发出旗号,表示已经准备完毕。
“开火!”
曹书瑜喊道,此时对方最近的福船离他们只有大约五百米远了。
蜈蚣船更是离他们只有三四百米按照这个时代的火炮精准度以及射程,按理说应该放二百到米以内再射击才保险一点。
但是曹书瑜却不敢这样,如果放到二百米以内那么即使以佛朗机炮这种可以更换子铳的速射炮来说也不过只能打上两三发。
所以就只能借助距离,来达到最大发射量,最大程度上减少对方的人数优势。
随着王应麟的一声令下,广利号、广丰号、广济号的侧舷的十门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口喷出长长的火舌。
大部分炮弹划过海面,在敌船面前溅起巨大的水花,只有一两枚炮弹击中了对方的船。
并没有对船体造成致命损伤,在发射完一轮后装填手用铁钩将顶门栓拉出。
接着一旁的人将湿布包裹子铳尾部,迅速拔出正在冒着白烟的子铳,弹药手迅速装上新的子铳。
根据上次炮弹的落点,炮长及时的调整角度,再次点燃子铳尾部火门。
连续三轮炮击,虽说也有离的越来越近的关系,一次比一次精准,打的对面木屑纷飞。
甚至有一炮直接打到最近一艘福船吃水线位置,打出了一个大窟窿,大量海水从那个缺口涌入。
对面的水手赶紧拿着棉被、沙袋等物进行堵漏。
“轰——”
这次是对面的弗朗机开始开火,由于对面火炮口径比这边小很多一直到二百米的时候对方才开火。
但显然对方炮手的操炮技术远远赶不上这边。
六发炮弹五发落入海里,只有一发打在广济号的船身,但未击穿船壳。
王应麟捏着铳管的手青筋毕露,脸色有些发白。
他深呼吸了几次,刚才那发炮弹虽然离他很远,但是对方炮弹发射过来时。
炮弹的尖啸声就在他的耳边回响,一种死亡的气息环绕在他的身旁。
今天不会出身未捷身先死吧,王应麟苦笑了一声。
要是今天死在这里,以前制定的那些未来的计划可就显得那么可笑了。
“换霰弹!跳船射击!”
眼见敌方八桨船越来越近,已经不足一百五十百米。
杨继祖不得不下达命令,放弃优先攻击对方福船,而是最大程度消灭对方有生力量。
装填手拿起外表涂有特殊颜色的子铳,这里面装着有一二百枚铁珠。
“轰轰轰——”
王应麟看到这次炮手发炮并不是直接瞄准对方的船只。
而是等到对方船只进入浪鼓时,将炮弹发射到距离对方船前两三丈的距离。
虽然大部份散弹都打偏了,但只要是炮弹落点五丈之内。
数百枚铁珠经水面散射形成扇形的杀伤面,将小船打出一个个窟窿。
船上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被打的成了血窟窿,鲜血顺着小船流经大海,顿时染红了一小块区域。
王应麟一看这战术就懂了,其实就是利用了水面张力使炮弹产生了连续弹跳,就跟小时候打水漂一个性质。
第一波散弹炮击至少造成对方三艘船丧失了战斗力,但是对方不退反进,凶相毕露,速度反而更快了。
“轰——”
又是一轮炮击,由于距离更近了这次至少有一半的炮弹都有了收获。
对方二十余条小船此时已经剩了仅仅一半,但是对方已经贴上了广济号,以现有火炮的仰角打不到了。
此时对面三艘福船其中一艘开始慢慢减速,与广利、广丰开始缠斗了起来。
将广济号的联系与其分割,对面的想法很明显。
只要将火力最猛,吨位最大的广济号拿下。
那么这场战斗就是十拿九稳了,剩余的两艘船翻不了什么浪花。
但是曹书瑜一看这种情况,心中也有了想法,那就是利用广济号拖住敌人。
让广丰、广利二打一优先击沉对面形成局部优势。
于是命令旗手打出旗号,让广丰、广利不必前来支援,优先击沉敌方福船。
双方各怀心思,都对自己的战术充满信心,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换链弹,打桅杆。”
此时炮甲板上硝烟弥漫,刺鼻的火药味直冲天灵盖。
杨继祖看见火炮的角度已经打不到对方的小船了,就命令弗朗机炮调整角度换上链弹打对方桅杆。
此时弗朗机炮的炮身已经通红,按理说每打五轮就应该冷却一刻钟然后再发射。
但是此时情况危急,顾不上那个了,杨继祖也只能祈祷千万不要炸膛。
装填手用蘸醋的毛毡塞进炮膛进行紧急降温。
至于这样会不会损伤炮管寿命这也顾不上了,这场仗打赢了才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