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地下入口比想象中更难找。
我用了两张匿形符，才避开巡逻的守卫，来到藏经阁后方的古井处。根据昨晚从张墨房中偷看的地图，这里就是通往地下密室的入口。
井壁上长满青苔，湿滑异常。我运转修罗之力附着在手脚上，如壁虎般缓缓下降。约莫下了十丈，井壁上出现一个不起眼的凹槽。
按下凹槽，伴随着“咔嗒“一声，一块井壁向内翻转，露出黑洞洞的通道。阴冷的风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隐约还有铁锈的气息——是血的味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贴了九道泛黄的符纸，构成一个严密的封印阵。我凑近观察，发现符纸上的朱砂符文已经有些褪色，但灵力波动依然强烈。
正当我思考如何破解时，那些符纸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诡异的是，门内传出了低语声——与我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临...渊...“
那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男女老少混杂，却都带着某种渴望。我后背的汗毛根根竖起，但好奇心驱使我更靠近铁门。
“谁在里面？“我低声问。
回应我的是一阵狂笑，接着变成呜咽，最后归于寂静。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门缝中传来，我胸口的封印纹路剧烈发烫，修罗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向手掌。
“砰！“
我的手自动按在铁门上。九道符纸同时燃烧起来，眨眼间化为灰烬。铁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漆黑的空间。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出一团血焰照明。密室不大，正中摆着一口水晶棺，四周墙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
走近水晶棺，我看清里面躺着一具男性尸体——令人震惊的是，那具尸体除了更加苍老外，几乎与我现在的容貌一模一样！
尸体心口插着一柄暗红色的短剑，剑柄造型奇特，像是一截脊椎骨。棺盖上刻着几行字：
“张临岳，第三十七代修罗血脉觉醒者，因弑妻罪被处决。其血永封，其魂永镇。“
这是我父亲？张明浩说的竟然是真的！
我转向墙上的刻字，发现是历代修罗血脉觉醒者的记录。其中一则记载引起了我的注意：
“张临岳与东方氏女情投意合，然净灵体与修罗血脉天生相克。大婚当日，血脉暴走，酿成惨剧。“
东方氏女？难道我母亲是东方家的人？
继续查找，我在角落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是一本烧得只剩只言片语的日记，勉强能辨认出“孩子“、“保护“、“阴谋“等字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页，上面用血写着：
“大长老下毒...非我所愿...临渊小心...“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与张明浩说的完全不同！父亲是被陷害的？
正当我准备进一步搜查时，胸口封印突然剧痛，耳边响起张玄陵的声音：“临渊，速来禁地！仪式提前了！“
这是“千里传音“法术。我暗骂一声，不得不放弃搜索。离开前，我悄悄撕下日记残页藏入怀中，又将密室恢复原状。
禁地内气氛凝重。张玄陵和六位长老围坐在一个复杂的血色阵法周围，中央是一个青铜鼎，里面翻滚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像是熔化的血。
“脱去上衣，站到阵眼处。“张玄陵命令道，脸色异常严肃，“今日是月圆之夜，阴气最盛，适合进行血脉觉醒仪式。“
我注意到大长老站在最靠近鼎的位置，手中握着一根骨白色的法杖。他的眼神让我想起盯着猎物的毒蛇。
“家主，“我故意问道，“觉醒仪式有什么风险吗？“
张玄陵还没开口，大长老就冷笑道：“怎么，修罗血脉的传人也会害怕？“
“临渊问得有理。“张玄陵瞪了大长老一眼，“风险当然有。修罗血脉蕴含历代觉醒者的记忆和戾气，心智不坚者会被反噬，轻则疯癫，重则爆体而亡。“
“那我准备好了。“
我走到阵眼位置，脱下上衣。六位长老同时开始吟诵晦涩的咒语，阵法线条逐一亮起，最终形成一个立体的血色牢笼。
张玄陵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让血滴入青铜鼎中。其他长老依次效仿。当大长老的血滴入时，我敏锐地注意到他另一只手悄悄弹了点什么进去。
“喝下它。“张玄陵用木勺舀起一勺沸腾的血浆递给我。
血浆入口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我仿佛被扔进了滚烫的岩浆中，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眼前闪过无数片段：
——一个三眼六臂的巨人在血海中咆哮...
——九道金光从天而降，将巨人分尸...
——一块血肉坠入人间，被一个孕妇吞下...
——无数张面孔闪过，他们全都是修罗血脉觉醒者，最后一张是我父亲...
“啊！“
我跪倒在地，双手抱头。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与我现代的记忆交织碰撞。我是张临渊？还是那个叫李岩的特工？亦或是更古老的存在？
恍惚中，我看到一个场景：一个长相酷似我的男子与一位神似淮竹的女子在月下相拥，两人灵力交融，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
突然画面切换，男子双目赤红，手中长剑刺穿了女子的胸膛...
“不！“
我嘶吼着想要阻止，却看到更多血腥画面：历代修罗血脉觉醒者几乎都死于非命，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被围攻致死。
最后，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闪现：淮竹满身鲜血地倒在我怀中，胸口插着那柄脊椎骨短剑...
“醒来！“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悬浮在半空，全身被暗红色的能量包裹。下方，六位长老结阵压制，张玄陵嘴角带血，显然受了内伤。
大长老的法杖正对着我的心脏，杖头凝聚着危险的黑光。
“控制你的血脉！“张玄陵大喊，“否则我们只能再次封印它！“
我尝试收敛外溢的能量，但它们像脱缰的野马难以驾驭。就在这时，我想起淮竹的琴音——那种清冷纯净的感觉。奇妙的是，仅仅这个回忆就让狂暴的能量缓和了些。
渐渐地，我重新掌控了身体。当最后一丝血色能量收回体内时，我缓缓落地，单膝跪地喘息。
“成功了。“张玄陵松了口气，“感觉如何？“
我仔细体会体内的变化。灵力比之前浑厚了数倍，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但最明显的是，胸口封印已经解除大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剑形印记。
“力量增强了，但...“我皱眉，“情绪好像变得...淡漠了。“
张玄陵神色复杂：“这是修罗血脉的代价。力量越强，情感越淡。历代觉醒者最终都成了只知杀戮的兵器。“
大长老突然插话：“既然如此危险，不如趁现在重新施加更强封印？“
“不行！“我本能地后退一步，体内新觉醒的力量躁动起来，“我能控制。“
张玄陵沉吟片刻：“暂且观察。若真有失控迹象，再封印不迟。“
仪式结束后，张玄陵单独留下我。
“你看到了什么？“他直视我的眼睛。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隐瞒部分真相：“历代觉醒者的记忆碎片，还有...我父亲杀死母亲的场景。“
“张临岳的事很复杂。“张玄陵叹息，“当年他与东方家女子相恋，本是一段佳话。但大婚当日，他突然暴走，屠杀了半个喜堂。我赶到时，你母亲已经...“
“真的是他主动暴走吗？“我紧盯着老家主的眼睛，“还是有人设计？“
张玄陵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你知道了什么？“
我从怀中取出那页残破的日记。张玄陵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日记...我本以为已经销毁了。“他颓然坐下，“不错，当年之事确有蹊跷。临岳死前一直坚称自己被下药，但证据确凿，所有人都看到他行凶...“
“下药的是大长老？“
“不确定。“张玄陵摇头，“但自从临岳死后，大长老一脉确实势力大增。如今更是与金家勾结...“
我冷笑：“所以他也要对我下手？就像今天的仪式上，他往鼎里加了点'料'？“
张玄陵猛地抬头：“你看到了？“
“只是猜测。“我淡淡道，“但看来是真的。“
“噬心散。“张玄陵咬牙切齿，“难怪仪式中途你的气息突然紊乱。幸好你挺过来了，否则...“
“否则我就会像父亲一样'暴走'，然后被正义地处决。“我接上他的话，“真是好算计。“
张玄陵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临渊，我必须坦白一件事。我培养你，确实有私心。“
“哦？“
“三百年前，我张家曾是修真界顶级家族。因为一场变故，修罗血脉几乎断绝，家族也随之衰落。“他眼中闪过痛苦，“我需要你重振张家荣光，但更重要的...是为临岳讨回公道。“
我审视着这位老人，发现他提到我父亲时用的是昵称“临岳“，而非正式的“张临岳“。这其中或许真有亲情。
“东方老家主寿宴在即。“我转移话题，“大长老计划让我在宴会上'意外'暴走，挑起张家与东方家的矛盾。“
张玄陵面色一变：“果然如此！那我们必须...“
“不。“我打断他，“我们按兵不动，将计就计。“
“你打算怎么做？“
我凑近低声说了我的计划。张玄陵听完，眉头紧锁：“太冒险了！万一...“
“相信我。“我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修罗血脉已经觉醒，是时候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了。“
离开禁地时，月光如水。我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一道血线若隐若现——这是完全觉醒后的标志。
幻境中看到的那个画面又浮现在脑海：淮竹满身鲜血地倒在我怀中...
我握紧拳头。无论那是不是未来，我都不会让它发生。东方淮竹，将是我打破修罗血脉诅咒的关键。
至于大长老和金家？我冷笑一声。很快，他们就会知道招惹一个拥有现代思维和修罗之力的敌人，是多么愚蠢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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