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转眼过去两天。
我盘坐在房中，反复检查着行动计划。明日就是金人凤和大长老动手的日子，按理说我应该将所有证据交给张玄陵，由他定夺。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不断质疑：张家真的值得信任吗？
手指轻敲着从山洞带回的密信，我陷入沉思。父亲当年也是张家人，却落得那般下场。如果张玄陵为了家族利益选择妥协，我和淮竹就会成为弃子。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立刻收起密信。
“谁？“
“是我。“淮竹的声音。
我打开门，她闪身而入，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发梢还沾着几片树叶，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你去东方家了？“我皱眉。
淮竹点头：“我必须确认父亲的安全。闭关处的防御阵法完好，但...“她咬了咬下唇，“我在外围发现了黑狐活动的痕迹。“
“什么痕迹？“
“这个。“她从袖中取出一片黑色羽毛，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黑狐使者的信物。通常意味着标记目标。“
我接过羽毛，指尖刚触碰到就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被无数细针扎入。修罗之力自动反击，将羽毛震碎成黑雾。
“你没事吧？“淮竹抓住我的手检查。她的指尖冰凉柔软，净灵之力如清泉流过，驱散了残留的刺痛感。
“没事。“我收回手，“看来金人凤已经等不及了，今晚就可能行动。“
“那我们得提前准备。“淮竹眼中闪过决然，“我已经在父亲闭关处布下了预警符咒，一旦有人接近...“
“太危险了！“我打断她，“如果黑狐真的出手，你一个人根本挡不住。“
“那你说怎么办？“淮竹反问，“向张家求援？别忘了你们大长老可是同谋！“
我们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灵力不自觉地涌动。房间里的物品开始微微震颤，茶杯和烛台漂浮到半空——那种该死的共鸣又开始了。
淮竹先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漂浮的物品纷纷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听着，“她压低声音，“我需要确保父亲的安全。你可以选择帮我，或者袖手旁观，但别想阻止我。“
我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要阻止你。我只是说需要更周全的计划。“
“比如？“
“比如这个。“我从床下暗格取出一套黑色夜行衣和几张符箓，“匿形符，我自己改良的，能完全隐藏气息和身形，即使金丹修士也难察觉。“
淮竹惊讶地接过符箓检查：“这上面的符文...我从没见过这种画法。“
“家传秘术。“我随口搪塞。总不能说这是结合了现代伪装理念的产物。
淮竹将信将疑，但还是收下了符箓：“多谢。但我还是得回东方家。“
“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她瞪大眼睛，“那张家这边呢？大长老和张墨的阴谋怎么办？“
“已经安排好了。“我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如果我明日辰时未归，这封信会自动送到张玄陵手中，里面记录了大长老的罪证。“
淮竹沉默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混杂着怀疑和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为什么做到这一步？你本可以...“
“本可以什么？坐视你送死？“我冷笑，“修罗血脉虽然嗜杀，但恩怨分明。你救过我两次，这是我欠你的。“
这当然不是全部理由，但此刻我只能说到这一步。那些关于灵力共鸣的谜团，前世记忆的碎片，还有每次靠近她时胸口封印的异动...这些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的感受，该如何解释？
淮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子时出发。“
她转身离去时，我鬼使神差地开口：“淮竹。“
“嗯？“
“如果...如果真如张玄陵所说，我们是三百年前那对道侣的转世，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月光从窗棂洒入，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她静立片刻，轻声道：“我不知道。但如果真有前世，我们的结局一定很糟糕。“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每次灵力共鸣时，我都能感受到一种...深切的悲伤。“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仿佛这里曾经被什么刺穿过。“
脊椎骨短剑的画面再次闪过我的脑海。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次会不一样。“
淮竹没有回应，轻轻带上了门。
子时将至，我正准备出发，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来的是张明杰，那个曾经挑衅我，后来却成了跟屁虫的张家子弟。
“临渊哥！“他气喘吁吁，“大长老和张墨刚刚秘密出府了！方向是...是东方家！“
我心头一震：“你确定？“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他们还带了十几个高手，全是金丹期！“
该死！计划提前了！
“去通知家主，“我抓起长剑，“就说大长老叛变，带人袭击东方家去了。让他按原计划行动。“
张明杰连连点头，转身就跑。我则直奔淮竹的房间，却发现她已不在那里。
桌上留了张字条：“感应到预警符被触发，先行一步。东方家见。“
我捏碎字条，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淮竹独自面对大长老、张墨和黑狐？这根本是送死！
顾不上隐藏实力，我直接激活修罗血脉，血铠覆盖全身，从窗口一跃而出，在屋顶间飞速跳跃。夜风呼啸而过，我却只觉得太慢。
东方家的轮廓在月光下渐渐清晰。奇怪的是，整个宅院静悄悄的，没有打斗迹象。但我的修罗感知捕捉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来自后山闭关处！
绕过正门，我从侧墙翻入，沿着阴影快速移动。越接近后山，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终于，在闭关洞府前的空地上，我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东方家的护卫，也有张家的修士。他们的死状极为诡异——全身无伤，但面部扭曲，仿佛经历了极度的恐惧。
空地中央，淮竹单膝跪地，嘴角带血，古琴断了一根弦。她面前站着三个人：大长老、张墨，以及一个披着黑纱的女子——黑狐使者！
“最后的机会，东方小姐。“大长老冷声道，“打开闭关禁制，饶你不死。“
“做梦！“淮竹咬牙道，“你们这些勾结妖邪的败类...“
张墨突然出手，一道黑光射向淮竹心口。她想拨琴抵挡，但伤势影响了速度——
我爆发全部速度冲上前，血刃横扫，挡下了那道黑光。
“张临渊！“大长老厉喝，“你敢背叛家族？“
“背叛？“我冷笑，“勾结黑狐，残害同门，到底是谁在背叛？“
黑狐使者突然轻笑一声，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带着说不出的邪异：“又见面了，修罗血脉的小家伙。“
我浑身绷紧。她认识我？
“上次在山洞，你藏得很好。“她继续道，缓缓掀开兜帽，“不过这次，你逃不掉了。“
月光下，我震惊地发现——她的容貌竟与淮竹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睛是诡异的竖瞳，嘴角带着非人的弧度。
淮竹也呆住了：“你...你是谁？“
“我是谁？“黑狐使者娇笑，“我是三百年前的东方净月啊，你的前世，小妹妹。“
“胡说！“淮竹怒斥，“净月先祖是为镇压修罗血脉而牺牲的英雄，怎会变成你这般妖邪模样！“
黑狐使者的表情突然狰狞：“英雄？哈哈哈...是被爱人亲手杀死的可怜虫才对！“
她猛地挥手，一道黑气如鞭子般抽来。我推开淮竹，自己硬接了这一击。黑气接触血铠的瞬间，竟如活物般钻入，带来刺骨的疼痛。
“临渊！“淮竹惊呼。
“没事！“我咬牙站直，“大长老，张墨，你们真要一错再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大长老冷笑：“小子，你太天真了。张玄陵那个老顽固早就该让位了。至于东方家...黑狐大人答应给我们三座灵矿的开采权。“
张墨则阴沉地看着我：“临岳的儿子，果然和他一样不识时务。“
听到父亲的名字，我体内的修罗之力瞬间沸腾：“是你！当年就是你下毒害我父亲！“
“是又如何？“张墨狞笑，“今天你们父子俩就要在地下团聚了！“
他和大长老同时出手，一道金光一道黑气交织袭来。我全力运转修罗之力，血铠暴涨，硬生生扛下这一击，但也被震退数步，嘴角溢血。
淮竹迅速拨动琴弦，音波如刃斩向黑狐使者。后者不躲不闪，任由音波穿透身体——竟然毫发无伤！
“净灵之力对我无效，小妹妹。“黑狐使者娇笑，“因为我就是你的一部分啊，你内心最黑暗的那部分...“
“闭嘴！“淮竹连续拨弦，七道音波首尾相连，形成锁链缠向黑狐使者。
我则对上大长老和张墨。以一敌二本就不利，更何况他们还藏着黑狐给的邪术。几个回合下来，我的血铠已经出现裂痕。
“临渊！“淮竹突然喊道，“共鸣！“
我瞬间明白她的意图，迅速靠拢。她一手抚琴，一手按在我后背，净灵之力汹涌而入。两股力量再次交融，形成那种奇特的共鸣状态。
黑狐使者首次露出忌惮之色：“阻止他们！“
大长老和张墨全力攻来，但已经晚了。红白交织的光罩将我们包裹，他们的攻击如泥牛入海。
“淮竹，集中精神！“我低声道，“想象我们的灵力像那天一样融合...“
她闭眼专注，琴音变得清越悠扬。共鸣能量越来越强，最终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大长老和张墨被气浪掀飞，黑狐使者也连退数步。
光柱中，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流淌。抬手间，一道红白相间的剑气横扫而出，所过之处，山石崩裂！
“不可能！“黑狐使者尖叫，“净灵与修罗的羁绊明明已经被我斩断了！“
“因为你斩断的只是肉身。“淮竹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奇异的回音，“灵魂的羁绊，永生不灭。“
黑狐使者如遭雷击，面容扭曲：“净月？！不，你已经死了！我亲手...“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光柱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酷似淮竹，却更加成熟。女子轻轻抬手，一道纯净的白光射向黑狐使者。
“啊！“黑狐使者惨叫一声，半边身体如烟消散。她怨毒地瞪了我们一眼，化作黑雾逃窜。
大长老和张墨见势不妙，也想逃跑。我正要追击，共鸣状态突然解除，一阵虚弱感袭来，差点跪倒在地。
“他们跑了...“我咬牙道。
淮竹也气喘吁吁：“没关系...重要的是...父亲安全了...“
她指向闭关洞府，禁制完好无损。我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什么：“张玄陵！大长老可能会对他下手！“
“你去吧。“淮竹虚弱地笑笑，“我守在这里...以防他们杀个回马枪...“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坚持住，我很快回来扶你。“
转身奔向张家时，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一幕。那个酷似淮竹的女子虚影，黑狐使者惊恐的“净月“称呼，还有她说“灵魂的羁绊永生不灭“时那种确信的语气...
三百年前的真相，或许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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