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弑仙路 第8章 初识焰心

作者:请叫我卞卞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6-21 14: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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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中,破风之声,彻夜不息。

寒星每一次挥臂,肩胛骨缝里都炸开针砭般的酸楚,汗水浸透粗布短衣,又在冥界特有的阴寒里冻结成霜,覆在肌肤上,刺骨的凉。

石壁水珠滚落,映出他苍白面容上蜿蜒的汗迹,坠地,无声碎裂,被那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空气吞噬殆尽。窗外那轮幽暗的光源,边缘终于渗出一丝浑浊的灰白。又一个冥界长夜在不知疲倦的劈砍点刺中流逝,剑谱上诡谲的轨迹,正被他用骨血一遍遍描摹,刻入本能。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刺破了石室内的单调。

门外,焰心踏着那不明显的晨光准时出现,依旧是明黄色的衣服,在灰蒙蒙的背景里异常醒目,就像那跳动的、不肯屈服的精灵。

他的目光落在寒星微微塌陷的肩背和不断颤抖的手臂上,眉头不易察觉地拧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你这人,骨头里灌了铁水不成?再练下去,怕是要把自己练成一具空壳!走了,今日行程要紧,先去军械库为你寻一件趁手的兵刃,再去修炼场熟悉下场地。”

他的话语不容置疑,转身便走。

寒星沉默地停下动作,换上黑色劲装,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汗水与尘埃味道的空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他默默跟上焰心略显急促的步伐。

离开居住区的简陋石屋,景象骤然变得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仿佛无形的弦被绷到了极致。街道上,偶尔可见身着甲胄的冥武士匆匆而过。

那些身着甲胄的冥武士,步履沉稳,眼神坚定,就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般。

而穿着常服的冥人,见到他们,眼神中流露出的多是羡慕钦佩之情,甚至会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道路,姿态恭敬甚至带着畏惧。

无形的等级壁垒,如同实质的刀锋,将整个冥界切割得泾渭分明。寒星的目光扫过那些匆匆避让的身影,落在远处一座巍峨如同蹲伏巨兽的庞大建筑上。那便是军械库,黑沉沉的巨石垒砌而成,仿佛饱饮了无数鲜血,在幽暗的光源下泛着冰冷的、肃穆的乌光。

军械库厚重的玄铁大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一股混杂着陈年血腥、兽脂锈蚀以及某种奇异能量残留的浓烈气味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拍打出来。

库内空间极其广阔,高耸的石柱支撑着巨大的穹顶,其上悬挂的并非灯火,而是一团团幽绿色的、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跳动的冥焰。光线吝啬而诡异,勉强照亮下方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冰冷金属丛林。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数形态各异的兵刃被固定在巨大的玄铁架子上,或是随意堆叠在角落,锋刃上残留的暗沉污渍,无声诉说着它们曾经饱饮的生命。寒气弥漫,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冷。

寒星的目光在无数冰冷的金属反光中穿梭,如同猎手在搜寻猎物。忽然,他脚步顿住,视线被库房深处一把随意摆放的长剑所吸引。

寒星伸手拿起此剑,小心擦拭了上面积累的灰尘,让原本不起眼的长剑,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

此剑剑身狭长,线条冷硬流畅,如同冥界冻土深处凿出的寒冰。剑脊中央一道深邃的血槽,隐隐透出暗红,仿佛凝固的残血。最引人注目的是剑柄,非金非木,材质宛如某种生物的脊骨,握柄处带着天然契合掌形的弧度,末端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的、不断吞吐着微弱寒芒的暗蓝色晶石。

整把剑散发出一种孤绝、冷冽的气息,仿佛在漫长的沉寂中,等待着足以匹配它的主人。

寒星手腕一抖,那柄剑似乎活了。它并非笨拙地劈开空气,倒似骤然挣脱了无形的锁链,猛力挣动。剑身猛烈震颤,一声清脆的长鸣随之迸发。

这声音锐利得直刺耳膜,却又奇异地带着金属的浑厚与悠长,仿佛冰封千年的深潭乍然崩裂,寒潭之水裹挟着碎冰激射而出,在冷冽的空气中激荡回旋。又似一条银龙自九霄云外俯冲而下,龙吟声穿云裂石,带着斩断一切的孤绝与凛冽,骤然在这黄昏的庭院里炸开。

剑鸣声浪所及,檐角风铃里的铜舌猛地一颤,撞上铃壁,发出一串细碎惊慌的叮当,随即又归于平静。那声音仿佛有形有质的寒流,贴着青砖地面疾速掠过,震得墙角几片枯叶簌簌发抖,又猛地弹跳起来,旋即无力地委顿于地。

剑身终于静止,寒光凝定,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龙吟从未发生。只有握剑的虎口,还残留着那清越之声带来的微麻震颤,如同被那声音本身灼伤,烙下了无形的印记。

“等等!这把剑现在是老子的了!”

一声粗嘎、带着浓重鼻音的冷哼,如同冰锥扎破寂静。一只覆盖着赤红骨甲、指关节异常粗大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重重按在了寒星手腕上,强行压下寒星握剑的手。

来人身材异常魁梧,比寒星足足高出一个半头,虬结的肌肉在紧绷的赤红皮甲下块块隆起,如同磐石。他的脸型方正,下颌骨宽大,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额角斜劈而下,贯穿了半张脸,最终消失在浓密的络腮胡里,疤痕处的皮肉微微外翻,呈现出暗紫色,更添几分凶戾。

他胸前佩戴的赤级上阶徽记,在幽绿冥焰下闪烁着刺目的、带着血色的光芒,一股灼热而狂暴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浪潮,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带着明显的压迫感。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寒星,那双深陷在疤痕阴影里的眼睛,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如同在看一只误闯入猛兽领地的蝼蚁。

“新来的雏儿?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裂骨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带着金属般的铿锵,“这把武器,归老子裂骨了。识相的,滚远点!”他故意亮了亮胸前的赤级上阶徽章,赤级上阶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碾向寒星。

寒星握住剑柄的手臂骤然发力,指骨根根泛白,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对方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迎向裂骨那张写满暴戾与倨傲的脸。那疤痕在幽绿光线下更显狰狞。寒星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层下奔涌的暗流,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规矩?我只知先到先得。”

“哈!哈哈哈!”裂骨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狂笑声在空旷的军械库里激起阵阵回音,震得头顶的幽绿冥焰都一阵摇曳。他周身赤红的光芒如同沸腾的岩浆,轰然爆发,灼热的气浪带着硫磺般的气息席卷开来,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阴寒,也将寒星完全笼罩其中。那威压沉重如狱,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沼,要将人压垮、窒息。“规矩?在这冥界,弱者的规矩就是乖乖跪下,献上你的一切,力量!只有力量才是唯一的规矩!你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也配跟老子讲先来后到?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铅汞。手中的剑刃似乎都在这狂暴的威压下发出低低的哀鸣。

焰心看到此番景象,急忙一步抢上前,站在裂骨与寒星之间,将寒星给挡在身后,试图隔开那几乎要撕裂空气的锋芒。

“裂骨!”焰心的语速不急不慢,“寒星他初来乍到,确实不懂规矩,绝非有意冒犯!库中神兵利器何其多?譬如那边那把‘赤炎斩’,煞气逼人,何不看看那件?为了一把剑伤了和气,实在不值当啊!”

他伸出手臂,指向远处一把红色巨刃,试图转移裂骨的注意力,浇灭这即将爆发的冲突。

裂骨看到身为黄级的焰心出面,身为赤级的他,只能将怒火继续发泄到寒星身上。

那双燃烧着暴怒的眼睛死死钉在寒星身上,想要从寒星身上看到一丝的胆怯。

可是寒星的眼神平静得近乎漠然,如同最尖利的针,狠狠刺伤了他身为赤级的尊严。

区区一个连徽章都没有的白丁,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平静地抗拒他的意志?

“好!好得很!”裂骨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毒的冰碴,“难道你要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吗?”

他布满疤痕的脸上肌肉扭曲,狞笑如同恶鬼,粗壮的手指带着凌厉的风声,几乎戳到寒星的鼻尖上。

“既然你说你也想要,那不如我们比一场,来决定这柄剑的归属!”寒星丝毫没有波澜的声音,从焰心身后响起。

“寒星!别冲动!”焰心猛地转身,死死抓住寒星的手臂,指尖冰凉,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他是裂骨!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你连冥武技都不会,拿什么跟他斗?这根本就是送死!听我的,我们走,剑我们不要了!”

“好!好得很!”裂骨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毒的冰碴。他布满疤痕的脸上肌肉扭曲,狞笑如同恶鬼,粗壮的手指带着凌厉的风声,几乎戳到寒星的鼻尖上。

“既然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不懂规矩,那老子就亲自教教你!让你用血来刻骨铭心地记住!三天!三天后的正午,中央修炼场!老子在那里等你!有种就来接战!若是不敢……”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声音里的恶意几乎要滴落下来,“现在就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响头,舔干净老子的靴子,然后双手把这柄剑捧过来!老子或许大发慈悲,饶你这条贱命!”

寒星的目光,并没有在裂骨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狰狞面孔停留,再次落在手中那柄长剑上。剑身幽光流转,如同深潭寒水,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苍白、疲惫却异常平静的脸。

那平静之下,是面对绝对强权时,骨子里那股不肯被碾碎的执拗,是身背血海深仇的不甘。一丝极淡、却锋利如霜刃的弧度,在他紧抿的唇角无声地、决绝地绽开。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斩断一切退路的宣告。

“好。”一个字,清晰、干脆,如同极北寒冰坠落在坚硬的岩石上,碎裂声干脆利落,斩断了所有回旋的余地,也彻底冻结了焰心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

裂骨狂怒扭曲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错愕,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蝼蚁般的白丁竟敢真的如此干脆地接下这必死的挑战。

随即,那错愕被更深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戾所取代。他眼中凶光爆射,仿佛要将寒星生吞活剥。“好!有胆!老子就等着三天后,把你的骨头一寸寸碾碎,喂给血海里的恶鬼!”他狠狠啐了一口,裹挟着狂暴的气息,蛮横地撞开挡路的武器架,大步流星地离去。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动,在空旷死寂的军械库里激起阵阵阴冷而充满恶意的回音,久久不散,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你……你疯了吗?!你一定是疯了!”焰心被气得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寒星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在吐出那个“好”字之后,反而奇异地松弛了下来。仿佛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挪开,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已做出了选择。他感激的看了一眼焰心,又看了看那把引发一切风暴的长剑。

他沉默着,像一个卸下了所有包袱的旅人,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朝着库外那片被幽暗天光浸染的灰白走去。每一步踏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都发出轻微而无比坚定的回响,嗒…嗒…嗒…在这死寂的库房里,清晰得如同心跳。

焰心僵在原地,像是被无形的冰霜冻结。

他看着寒星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那背影在巨大冰冷的武器架投下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阴影里,显得如此单薄、脆弱,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吹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背影,却透着一股磐石般的、近乎悲壮的固执,决绝地走向那几乎注定的毁灭。

三天!仅仅三天时间!这个念头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疯狂地收缩,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无边的冰冷恐惧。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徒劳地伸向那即将消失在巨大门洞外那片混沌光晕里的身影,五指张开,却只徒劳地攥住了一缕带着浓重铁锈和血腥味道的阴风,冰冷刺骨。

军械库深处,那些幽绿的冥焰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种冰冷的决意,不安地跳跃着,光线明灭不定。寒星的身影彻底融入门外那片灰白的天光中,消失不见。

留下焰心一人,被无边的焦虑以及库房内无数沉默而狰狞的武器轮廓彻底吞噬。

三天之期,宛如一柄悬于头顶的、由噬魂玄铁打造的冰冷利刃,寒光凛冽,锋芒直刺他的灵魂深处,带来彻骨的寒意。裂骨那充满暴虐杀意的狞笑,和寒星那平静走向毁灭的背影,在他脑中反复交织、撕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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