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冷笑:“他让你把东西给我,你却想以20镑的价格卖给我?”
“那位绅士只说,无论是赠予还是售卖,只要能将东西交到您手中即可。若是真能卖出去,也算是我的本事。”店主哭丧着脸解释道。
“而且我只是想试试...您若当真不愿买,我也会直接双手奉上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店主举起那个泛着诡异光芒的球体,“那位漂亮的绅士只说这叫炼金球。不过至少它能当灯用——您瞧,还能变色呢。”
“......”
李诺沉默地注视着球体表面流转的暗红色光晕,那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在玻璃内壁游走。
“给我吧。”他伸手。
店主如蒙大赦,忙不迭将炼金球奉上。
李诺也松开了钳制,让对方得以喘息。
“还有呢。”李诺将炼金球揣进大衣口袋,右手再次摊开。
“就......就这一件东西啊先生。”店主结结巴巴地说。
李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不是还给了你5镑吗?”
中年店主面露难色,语气中带着哀求:“可先生......这是他给我的酬劳,您不能......”
“他答应给你10镑,前提是这东西到我手上,对吧?“李诺慢条斯理地道。
“是的,先生。”
“如果我不收,你是不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是的,先生。”
“那你现在给我5镑,我收下这东西,你是不是还能再从那位绅士那里获得5镑?”
李诺语气和善,循循善诱。
“......是......不是,先生您不能这样......”店主语气带着哭腔。
“你是做生意的,知道买卖都有成本。你就当这是交易成本。否则,我会将这东西还给你。”
“好吧,先生,您说的是。”店主的表情像是生吞了只活蟾蜍。
明明最终还是会赚钱,但他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被狠狠剥削的感觉。
当五枚金币落入大衣口袋后,李诺心情愉悦,嘴角轻轻上扬。
“一根蜡烛。”他没忘记最初的目的,“要蜂蜡的。”
蜂蜡蜡烛的价格远高于羊脂蜡烛,但燃烧时更为干净、明亮,没有浓烟和异味,原本他没打算花这多余的钱的。
店主心情复杂地将一根蜂蜡蜡烛递给李诺:“四便士,先生。”
李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四枚硬币,以及一张几乎被他揉成一团的纸条,递给对方。
“那个人再来时,你把这个给他。”
他顿了顿,又在衣兜里摸索了一下,额外掏出一枚硬币塞进中年店主手中:“这一便士是我给你的报酬。”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那位漂亮又慷慨的绅士应该不会向你索要这一便士的提成。”
......
傍晚时分。
红狮酒馆算得上是长廊街上生意最好的酒馆。据说十余年前,酒吧主人曾作为联合王国红狮军团的士兵参与过非洲殖民地战争。
酒馆门口是醒目的木制狮子标志,以及手绘的红色狮子图案。酒吧内部装潢以深色木制桌椅为主,墙壁上挂着不少非洲风情的饰品,包括一根羚羊角、数个非洲部落面具。
这个时间,酒馆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罗伯特.格雷连也在其中。
他正借着酒吧里昏暗的煤气灯光,阅读着手中的报纸。上面刊登着联合王国上下议院刚刚通过,并经由女王御准的一系列新法案——《新海关法》和《新走私法案》。
联合王国日新月异,报纸上的头条每天都在变化,常常连油墨都来不及干透,便要被急切地送到民众手中。
报纸上的内容让他心情烦躁。新法案的有力实施,无疑能有效打击联合王国海上走私的乱象,但同时也会令他后续经营的成本大幅上涨。
他之前找到了一家价格不错的供应商,但一周前,对方联系他说,很难再以他们之前约定的价格继续合作。
“见鬼的改革。”他啜饮了一口加水的威士忌,辛辣的烟熏味刺激着味蕾。
这种粗劣的口感让他不悦地皱眉——廉价、粗糙,纯粹是给穷人买醉的劣酒。
格雷嫌恶地将酒杯推到一旁。这段时间他不得不穿梭于长廊街的各个酒馆,只为摸清各家底细。
但红狮酒馆始终是他最不愿踏足的地方。老板布莱克那火药桶般的暴脾气,说话时那股子呛人的火药味,要不是碍于任务在身,加上这家伙似乎还有些军方背景......他早就让手下人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可眼下,他却被那群没用的废物手下忽悠到这里,待会儿还得低声下气地跟那个该死的莽夫周旋。
想到这里,格雷的眼睛阴沉,如毒蛇一般扫视了一眼酒馆一圈。
忽然,他看见门口走进一个头戴费多拉帽的清秀年轻人。这种法兰西式的装扮在伦敦实在少见,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年轻人虽然着装不算正式,但也绝对算得上中高档,在这条长廊街并不常见。格雷挑了挑眉,对这个格格不入的陌生人愈发好奇。
只见年轻人径直走向吧台后身材魁梧、脸上有几道浅疤痕的中年人,脸上露出热切讨好的表情。
这个粗鲁的中年人便是红狮酒馆的老板布莱克,常年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皮质马甲,马甲上别着一枚褪色的红狮军团徽章。
布莱克将那枚徽章视为他过去荣誉的象征,但在格雷眼中,那不过是某种野蛮人的标记,就像是酒馆墙上那些粗陋的非洲面具一般。
年轻人靠近布莱克后,从外套中神秘地取出一瓶酒,像个蹩脚的推销员般开始游说。他甚至向吧台的酒保要了个空杯,试图倒酒让布莱克品尝。
却被布莱克粗暴地打断:“不必了,先生!我们已有稳定的优质供应商,何况白兰地在这里并不畅销!”
他的大嗓门引来吧台周围不少酒客的注意。但很快,众人又将视线移回自己的酒杯或对面的女伴。
唯有格雷,在听到“白兰地”一词后,原本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位年轻人,那眼神,如同恶狼盯上了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