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尸行动在艾瑟尔用炼金火球将威尔逊烧成灰烬后草草结束。
然而，这位伯爵小姐的夜间活动并未就此终止。
她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直勾勾地盯着李诺：“挖了那么久的坑，你不饿吗？”
李诺眨了眨眼，谨慎呆板地回应：“还算好。”
艾瑟尔舔了舔嘴唇：“我快饿疯了，晚餐没吃，午餐寡淡得让人倒尽胃口。虽然这样说不够淑女，现在，我甚至能吃下一头牛.....”
李诺努力忽略空气中弥漫的粪肥臭味。
不仅仅是不够淑女了吧.....
无论如何，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能有食欲的，都是狠人。
“你能带我去厨房吗？”
李诺迟疑：“可以，但厨房附近会有夜巡的守卫。”
“不必担心，他们已经无法行动了。”艾瑟尔轻描淡写地说。
李诺瞬间脊背发凉。
所幸，这只是一场误会。
通往厨房的路上。他先后发现三人倒在地上，其中包括他的新队友亚力克。
这家伙仰面朝天，鼾声如雷，显然睡得正香。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情形。
【难道这位艾瑟尔小姐拥有催眠能力......她是一名超凡者？或许是绑缚师？】
装死的里诺.莱克终于再次出声。
绑缚师，一种能够操控他人情绪与肉体的超凡能力者，在这个隐秘超凡世界中并不罕见。
里诺.莱克的话，让李诺回想起自己刚才好几次莫名对她毫无防备，滔滔不绝的情形。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自己贪恋美色和温柔的声音，而是着了道。
厨房里所剩的食材并不多。这个时代还没有冰箱，尽管斯宾塞伯爵府设有专门的食物储藏室，依靠冰块降温，但保鲜效果依然有限。
更何况，当日的剩菜大多已被仆人们瓜分殆尽。
李诺也不认为艾瑟尔这样一位出身高贵的小姐会愿意吃残羹冷炙。
“饼干如何？搭配少许奶酪。”翻找一圈后，他提议道。
艾瑟尔摇头：“太无趣了。”
“那腌肉呢？切片就能吃。”李诺机械地继续翻找着储藏柜，“这里有火腿、腌鲱鱼和烟熏牛肉，您要哪种？”
艾瑟尔撇了撇嘴：“寡淡得让人提不起胃口。”
李诺一时语塞——您不是饿得发慌吗？怎么还挑上了？
一时间，他有些束手无策。总不能当场为她烹饪一顿大餐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顿时僵持不下。
艾瑟尔忽然眯起眼睛：“你可以做点吗？”
【我脑子里倒是有不少食谱，各国的都有，要不要试试？】
【你一个贼，没事背食谱干嘛？】
【我说过，我学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当贼用不上，但当骗子很需要。不然你以为萨克斯比婶婶是怎么在伯爵府站稳脚跟的？】
然而，李诺意识扫了一眼那些食谱后，果断拒绝。
要么工序复杂得离谱，要么食材根本找不到，有的光是想象就让人倒胃口。
他算不上会做饭，尤其是大不列颠的那些菜肴，但出身东大，名副其实的大吃货帝国的他，终究还是能捣鼓出些能吃的东西。
但当李诺看到满厨房的不列颠式风格酱料时，心中不免感到束手无策。
好在他在橱柜深处找到一些从王国殖民地印度带回来的咖喱酱，最终捣鼓出一大盘结合了火腿、腌鱼、熏牛肉以及各种蔬菜的咖喱大杂烩，摆在艾瑟尔面前。
卖相看上去十分不堪。
然而，艾瑟尔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我还要。”
她还要？
作为一个傀儡，他不应该有太多表情，但李诺忍不住瞪大眼睛。
至高真神在上，她居然说她还要？
一个小时后。
心满意足的艾瑟尔抱着柴郡猫，回到了别墅三楼温暖舒适的卧房。
而担惊受怕的李诺，则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了凄冷阴暗的破败木屋
他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床下的尸体已经消失。
直到此刻，他才确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一个建议，当然，仅仅是个建议。现在放弃那只猫的身体，全面接管我的躯体，还不算太晚。】
【如果有的选，我宁愿找一具新鲜的尸体寄生。】
【那位伯爵小姐应该是经过神圣教堂神圣洗礼的圣序者？作为斯宾塞伯爵的女儿，若她有意，被圣灵的眷顾并非难事。】
【更让我不安的还是那只胖猫......它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只听说过炼金术师或秘术师会豢养一些通灵性的动物作为亲随。但现在看来，你倒更像是那个亲随......】
李诺正欲回答，突然感到意识深处一阵拉扯。
下一秒，他的意识又一次回到了柴郡的身上。
......
等视野再度清晰时，面前是一碗飘着猫毛的清水。
【这场对话早该进行，但我前些日子有事。】
脑海中传来那个沙哑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柴郡大人。】
李诺从善如流地学着艾瑟尔对猫的称呼。
面对这个不知深浅但肯定比自己强大的存在，低头是最佳选择。
【柴郡.斯宾塞是艾瑟尔给我取的名字。你知道的，我曾经还有个尊名，克罗诺利萨里昂.尼莫斯，不过，信徒们有时也会称呼我为内克罗萨尼克斯.奥布里维尔，你知道的。】
脑海中的柴郡说道。
我不知道啊。
【......抱歉，您知道的，我来自另一个时空，所以还不曾听过您的名讳。】
李诺小心翼翼地说道。对方可以直接读取自己的记忆，隐瞒毫无意义。
【......】
【那你可知晓至高真神座下六翼天使之一的莫伊拉？】
【......您说的是那位命运天使莫伊拉？】
李诺眼前一亮，这个他真知道。
那位闪瞎信徒双眼被视为事故......哦不，是神迹的莫伊拉。
无论如何，那是位正面的存在，莫非命运天使莫伊拉实际是只猫？
【您难道就是......？】
【莫伊拉是我的故友。】
......
【那么，您也是一位天使？】
虽然不是莫伊拉，但天使的朋友，应该也是天使？
【不是。天使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很讨厌他们......莫伊拉除外。】
【......】
片刻沉默后，柴郡继续道：
【你听过腐蚀者吗？】
【您是指亵渎天使萨涅尔手下的那些腐蚀者？】
李诺飞快地检索着里诺.莱克的记忆，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了这个称谓：亵渎天使萨涅尔曾是至高真神座下的第一天使，但他背叛了至高真神，堕入了深渊地狱。
他手下那些爪牙，便是腐蚀者，是异教徒，更是亵渎神的魔鬼。
【没错，腐蚀者就是至高真神之大敌、黑暗的君主、虚妄的永夜之影、冥界之主、地狱之君、腐败与亵渎之王萨涅尔的手下。】
【您是腐蚀者？】
听见柴郡吐出一连串头衔，李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不知道腐蚀者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他知道，他们绝对是负面邪恶的存在。
至于亵渎之王萨涅尔，恐怕连里诺.莱克口中的诡诈之主，恐怕在对方面前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兄长饶命。
【当然不是。我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萨涅尔更是我毕生的宿敌，他是亵渎与罪恶的化身。】
【......】
不愧是仇人，这么长的头衔您倒是记得挺熟练的。
李诺正疑惑于这位柴郡大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却听颅内沙哑的声音继续道。
【我告诉你这些，】
柴郡的声音重新端出庄严的腔调。
【是要你明白：我很强大，也曾是一位极高位格的存在。同时，我憎恨地狱的那些家伙，所以我不会占你的便宜。】
但您刚才还说也很讨厌至高之神座下的天使啊......
曾经很强大......那岂不是意味着现在很弱鸡？
虽然知道现在对方可以知道他脑中任何想法，但这些腹诽一个接一个。
他根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