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话，让里诺.莱克昏过去也不是不可以。李诺暗自盘算。
然而，下一秒，意识深处再次传来那股熟悉的拖拽感。
转瞬间，眼前那美丽的面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萨克斯比婶婶满眼担忧的神色。
他的意识又被拽回里诺.莱克身体里了......
回都回来了。
李诺打起精神，一秒进入状态：“没事，萨克斯比婶婶，我只是有点累。”
“怎么呼噜两声就停了？”
艾瑟尔温柔的声音几乎在同一刻从意识深处传来。
狗屎啊！
李诺甚至来不及翻个白眼，那股力量便再次狠狠一拽，他的意识又被拉回柴郡的身体里。
喉部肌肉本能地开始收缩，“咕噜咕噜”的呼噜声立刻响起。
他一边机械营业，一边看向艾瑟尔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她的眉头微蹙，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您看上去又像是没了魂儿，柴郡大人。”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真相其实是您的猫多了个魂.....】
“您是不是和我一样......”
艾瑟尔的声音拖得极长，像一根轻柔的羽毛，轻轻搔过耳畔，让李诺莫名觉得耳朵发痒，甚至头顶也隐隐泛起一阵酥麻感。
“对于伦敦的天气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没有太阳的日子真难熬。”
她摸了摸猫的头，他下意识地在她手掌上蹭了蹭。
她笑了，那笑容就像冬日壁炉中的火苗，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纤细手指轻轻挠着他的脑袋，舒服得李诺眯起眼睛，喉咙里再次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但很快，那只手停了下来。
“您先休息一下吧，我们晚上再见，柴郡大人。”
艾瑟尔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回笼子，离开房间。
这么突然？
李诺一方面如释重负，另一方面却又莫名有些......意犹未尽？
他无意识地用脑袋蹭了蹭笼壁——
蓦地，动作僵住。
【我在做什么！？另外一边还有火要救!】
他迅速轻叩右侧上下两颗臼齿，意识瞬间回归里诺.莱克的身体。
面对萨克斯比婶婶忧心忡忡的目光，他打起精神解释道：“放心，萨克斯比婶婶，我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
随即，他从怀里掏出四十英镑和那瓶糖霜递了过去。
“这是这次的佣金，易布斯先生给了八十镑。另外，黑月会把我们的糖霜改成了季度供应。”
萨克斯比婶婶眼睛一亮：“虽然佣金匹配不上宝物价值，但季度糖霜倒是不错。那群天杀的大恶人，他们这次总算大方了一回。”
远低于宝物价值的佣金，外加一颗慢性毒药。
这个时代最容易满足的群体有哪些？
大概他们这群窃贼也排得上号吧。
李诺暗自腹诽，嘴上却附和道：“是啊，易布斯先生说黑月会的人很满意。”
“他当然该满意！”萨克斯比婶婶昂起头，神情骄傲，“凭借你精妙的布局和我精湛的演技，这一次甚至连我们的伪装身份都没暴露——这简直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用“浮夸”来形容您的演技，或许更贴切一点......
李诺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句话自然只能在心里说说。
【可我听到了。】
【所以呢？你能告诉她吗？】
【......】
萨克斯比婶婶很好。
对孤儿里诺.莱克、奥利弗和南希来说，她不仅把他们从老犹太的掌控中救了出来，还像母亲一样养育他们，给予他们真正的关爱。
所以在里诺.莱克的心中，她早已是亲人。
萨克斯比婶婶确实有些“不太体面”的小癖好——比如嗜酒、比如酷爱演戏，偶尔还会得意忘形。
【正因为是亲人，有些问题你才该及时提醒，特别谨慎行事这件事。】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因为我不敢呀。】
胆子一向很大的里诺.莱克在萨克斯比婶婶面前一直是最乖巧的那个。
“对了，萨克斯比婶婶。”
李诺斟酌着词句，语气谨慎。
“刚才苏格兰场的警长和威廉上尉来询问威尔逊的事。我把我们在牢猪酒馆的经历都告诉他们了，他们应该会去考文特花园核实。”
“虽然调查重点会放在威尔逊和布洛克身上，而且结果会证明我没撒谎……但我们还是得小心。”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万一我们的某些举动引起怀疑，他们很可能会顺藤摸瓜查过来。”
“亲爱的里诺，这还用你提醒？”萨克斯比婶婶佯怒地瞪了他一眼，眼中却带着几分欣慰。
“别忘了，以前可都是我叮嘱你们三个——我们行事的第一准则是什么？”
“谨慎即大勇。”
李诺脱口而出。
里诺.莱克的记忆里，每次行动前，萨克斯比婶婶都会不厌其烦地告诫他们要谨慎，她还会特别嘱咐胆子最大的里诺.莱克。
她说她可不想某天站在新门监狱的绞刑台下，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被吊死。
她一定会忍不住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失声痛哭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
李诺将自己加入铁橡卫队的事情告诉了萨克斯比婶婶。
后者先是一愣，而后眼眶湿润泛红。
“太好了，里诺。这可是个好差事。”
【如果不是贼，这的确是个好差事。】
“周薪两镑，是还不错，但是我担心会影响后面黑月会指派的任务，我会想办法在之后的考核中被淘汰。”
萨克斯比婶婶表情严肃：“不，里诺。你该好好去做。获得威廉上尉的青睐，说不定他能找伯爵大人帮忙，为你解除身上的毒。”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萨克斯比婶婶还是保持着天真。】
如果让威廉上尉知道里诺.莱克不但是巴克街来的小贼，还和伦敦东区臭名昭著的黑月会有关。
下一秒就是将他们交给苏格兰场吧。
但这种话他没直接说出口，只是顺从的点点头。
“如果你担心黑月会的任务，后续我来处理。”萨克斯比婶婶说道，“你别忘记你萨克斯比婶婶我，也经验丰富老道。”
她再次欣慰地看着李诺：“我一直认为，你是你们三个中最聪明的那个。虽然......但我现在依然这样认为。”
团队当中，最聪明和激进的是里诺.莱克，最懒散的是奥利弗，南希则介于他们之间。
“说到奥利弗和南希......”萨克斯比婶婶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他们已经很久没消息了，按理说，早该回来领糖霜份额了。”
李诺摇头：“他们已经混进了黑月会核心，说不定糖霜的瘾早就解了，不必再回伦敦。”
他略一沉吟，补充道：“您要是不放心，过两天我去巴克街找易布斯大叔打听一下。”
他并不担心被苏格兰场或威廉上校发现——
他们知道他本就来自巴克街，况且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追查威尔逊上。
更何况，以他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返伯爵府和巴克街，根本不在话下。
.....
在从济贫院逃出，到奥利弗和南希离开伦敦的五年间，他们三人一直是形影不离的伙伴，更是白教堂区最默契的夜行小队。
其中，里诺.莱克脑子最为聪明最胆大，他一直是小团中公认的领导者。
直至三年前那个夜晚，奥利弗和南希成功通过考验，正式踏入超凡者的世界，成为黑月会的核心成员。
这个机会，原本是公平地摆在三人面前的。
甚至在此之前，使者先生、萨克斯比婶婶和易布斯大叔都更看好里诺.莱克。毕竟，他是三人中最聪明的那个。
里诺.莱克也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经过黑月会高层的考验，成为一名超凡者，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所以，在正式考验前，他就已经如饥似渴地研读一切能找到的神秘学典籍（包括某些禁忌手抄本），掌握基础理论，甚至已经接触过不少超凡者——无论是圣序者还是亵渎者。
他对他们的行事风格、力量特性等都有一定了解。
他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至高真神赐予了他过人的智慧和胆识，却吝啬于再给予他更多。
没有灵核，就无法储存和转化超凡气息的能力，无论是神圣之息还是亵渎之息。
里诺.莱克身体里就没有灵核，所以他永远无法成为一名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