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数日。
穆老医师想到了一件东西。
“家主!高唐皇室有一段龙池寒邃。”
“若是求得些许寒邃,或许便能稳住小姐体内的火毒。”
穆老此话一出,姜流云的眸光却是悄然一暗。
“不……他们不会给的。”
“为何?若不是家主镇守巨鹿关,怕是那野人都冲到高唐腹地了。”
“家主如此功勋,当年武帝都曾敬佩巨鹿军,一截龙池寒邃又能如何?”
看着那一脸疑惑的穆老医师,长叹一声,姜流云也便开口了。
“不瞒穆老,高唐也罢,巨鹿也罢,都是棋盘上的两颗棋子罢了。”
“棋子对弈,输赢无悔,我姜家输了,所以我姜家只能坐镇边关。”
“相反若是我们赢了,那稳坐乾阳的……便是我姜家。”
听到这里,穆老也是身躯一颤。
“认赌服输,这便是命。”
“若是不认命,便会死……”
“乾阳不会给寒邃,而我也不能去要。”
喉头起伏,心神震惊的穆老也便立马转移话题。
“家主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别的办法的。”
“有劳穆师了……”
又过数月,穆老仍然没有想到破解之法。
但是他研究出了病因。
“血火……”
“家主,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小姐体内的应该是血火……”
“敢问家主,小姐是不是已经开始炼气了?”
“嗯……”
“小姐体内的血就好比地火,而一旦炼气便会将这地火彻底点燃。”
“先是焚烧筋脉,而后便是五脏六腑……直至性命消亡。”
“家主,小姐出生的时候,您应该已经是筑基了吧?”
身躯一怔,姜流云也懂了穆老的意思。
修士一入筑基,他们的体质也会跟着悄然改变。
姜黛儿这是遗传了他的血脉,经由筑基提纯过的血脉。
姜流云瞳孔颤抖之际,穆老也是一声长叹。
“家主,我再去给小姐配点药吧。”
时间一天天流逝。
姜黛儿的年纪也是愈发大了。
整日吃药咳血,她也没什么朋友。
唯一能和她相伴的便是那条雪白的寒玉蛇。
所以,林戈可是听了不少这小丫头的心里话。
“父亲整天都不开心,唉,都怪黛儿的身体不听话。”
“叔叔已经很久没回来了,黛儿很担心他。”
……
因为就处于姜流云的眼皮底下。
林戈也便没有选择炼气修行。
这次转生,主修医术。
而且,林戈也没有选择逃出此地。
姜黛儿还指望着他续命呢。
小姑娘那么乖,林戈也不想她过早殒命。
又过一段时间,穆老终于配出了一道可行的药方。
其余东西都比较好找,就是一件东西比较困难。
那便是……玄水重珠。
越强大的玄龟越好,宝珠成色越黑越好。
介虫属金,以龟为长,契合姜黛儿的炼气法。
而玄龟凝出的宝珠,亦是水属,可压制姜黛儿体内的火毒。
北莽雪原,多山岭,少河流,哪里来的玄龟?
况且说了,有玄龟就有宝珠了?
一只玄龟想要凝出宝珠,那得何其艰难?
姜流云遍寻雪原,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眼见着姜黛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姜流云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
他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姜远山。
姜远山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逐出姜流云。
从此以后,姜流云和巨鹿关再无瓜葛。
离开巨鹿关的那一天。
姜黛儿也是用力抱紧了姜流云的脖子。
“爹,我们还会回来吗?”
遥望着前方那座巍峨雄关,姜流云也是长叹一口气。
“会的,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转生第七年。
林戈跟着姜流云父女一起离开了巨鹿关。
此去……高唐。
顺着河网,一路追寻。
姜流云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对此,林戈心中也是一片了然。
蛟龙还未走水。
此间山河水气无比稳固,可没那么多的造化。
顺着水脉一路向上,最终,姜流云来到了一处高山之下。
这处山很高,直入云霄,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
于那山脚下又有一眼碧潭安静静卧。
而这眼潭水,便是纵横万里的汜水源头。
等到姜流云赶到潭边的时候。
正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在那垂钓。
普通穿着、普通鱼竿、这少年估摸着是附近村上的。
少年抬起鱼竿,姜黛儿也看清了那杆上的鱼钩。
只是一眼,姜黛儿便愣住了。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鱼钩。
那是一柄断剑。
剑身之上,密布锈痕。
看样子,怕是在水底沉了好久了。
钓鱼没钓到鱼,反倒是钓到别的了。
随着鱼竿渐渐弯曲,姜黛儿脸上的梨涡也随之缓缓消失。
不对……好像那断剑就是鱼钩,这小子真的在用断剑钓鱼。
眨巴眼睛,快步上前,姜黛儿也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这样是钓不上鱼的。”
闻声回头,那少年也是一脸笑意道。
“能钓上鱼的。”
“你这压根就不是鱼钩,怎么会有鱼儿咬呢?”
“若是有鱼咬呢?”
“不会的!”
“那我们赌一次怎么样?”
回头看了一眼后方不为所动的父亲。
姜黛儿也便壮着胆子开口了。
“你想怎么赌?”
“咱们便赌有没有鱼儿咬钩。”
“好!”
“你若输了,该怎么办?”
“你说该怎么办?”
“嗯……这样吧,你要是输了,便给我道个歉吧。”
嘴角笑意扬起,那少年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若是你输了呢?”
少年目光看来,姜黛儿也便用力昂起了脑袋。
“你说该怎么办?”
“若是我钓上这条鱼了,那你便要帮我养着它了?”
“好,这有何难!不就是一条鱼吗?它能吃多少东西?”
四目相对,赌约已定,少年也便直接甩杆出钩。
断剑落入水中,一道道完美涟漪也随之缓缓漾开。
就在姜黛儿认真看着水面的时候。
后面看着这一切的姜流云已然肝胆欲裂。
他哪里是无动于衷,不为所动!
他那是压根就动弹不得!
自打到了这湖边,便有一只无形大手死死将他镇在了这里。
别说是动了,就是说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那水边少年的背影,姜流云瞳孔近乎放大到了极致。
这般恐怖实力……他到底是何境界!?
还有……他到底是谁!
那个赌约又是什么意思!?
黛儿!
我的黛儿!
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姜流明心中哀求了千万遍。
但是姜黛儿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由此,赌约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