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虽然临海,但却并没有大型的港口,城市并不繁华,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个三线城市。
在异人界中,成为异人的存在,要么被各大势力招揽,要么放荡不羁的成为散人。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就是,没有什么异人会前往一个并不繁华的城市,除非是为了隐蔽身形,为了逃命。
项炎所说的并没有什么错漏,马泽谦的的确确被华东大区狠狠的批了一顿,而吕乾则作为受害者被批准放了半个月的带薪假期,顺带还有一万块钱的奖金作为补偿。
灰败的筒子楼蜷缩在城郊,像一只被岁月啃食殆尽的兽。发黄的墙皮剥落成癣,楼道里浮动着陈年的油烟味与潮湿的霉腥。傍晚时分,天井里漏下一缕奄奄一息的光,恰巧落在三楼拐角那扇脱漆的铁门上。
忽然有琴声割开浊气。
起初只是几个散音,像试探着伸出触须。而后渐渐凝成曲调——并非现代音乐学院教出来的规整音律,而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
【炼气士·周瑜】
焦尾琴的音色如清泉流淌,吕乾的手指在弦间拨动时,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赤色。琴音激荡,肉眼不可见的气流顺着墙壁爬上窗沿,那些被岁月腐蚀的水泥裂缝中,隐约可见一缕缕赤色的火焰正在蛰伏。
【业火】——周瑜的谋士技。
不过,此刻的琴曲并非杀伐之音,而是平心静气的安抚之曲。
吕乾微微阖眼,感受到体内的【魔性侵蚀度】开始小幅回落,41%慢慢地变成了40.9%,再变成40.8%。这点微弱的压制,是他这半个月来唯一的自控手段——若非周瑜的琴音能稳定精神,他恐怕早就被加载在身的【魔·董卓】吞噬了心智,彻底沦为非人之物。
“铮——”
琴弦毫无征兆地绷断一根,赤色的火星迸溅在吕乾的手背上,灼出细微的焦痕。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的心脏剧烈收缩,体内的董卓魔性陡然沸腾,原本微弱的压制被某种狂暴的力量拍碎,【魔性侵蚀度】一跃跳升至43%。
有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精神感知范围。
吕乾低低地喘息一声,指尖按住琴弦,让最后一缕余音消散在空气中。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郊的夜晚静谧得诡异,路灯的光芒在远处的雾气中像是被吞噬了一般,连影子都逃不掉。
他缓缓抬头,目光透过玻璃望向楼下。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对方直挺挺地立在路灯杆旁,不像是正常人的姿态,更像是一具被绳子吊起来的尸体。他的整张脸都隐藏在高领大衣里,唯独露出一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黑色,在昏暗的灯下像是两颗被挖空的窟窿。
吕乾与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对视的瞬间,精神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撕扯,胸腔里的心脏猛然泵出滚烫的血液,魔性在他体内横冲直撞——43%的侵蚀度不再缓慢攀升,而是像被硬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数值骤然跳至45%。
“真TM的没完没了!”
一声怒喝从楼下传来。
这座筒子楼里,住着的都是临江市哪都通分部的临时工。
项炎自窗户之中一跃而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杆大枪,嘴上咧起的笑容将那鲨齿一般的尖牙展露。
项炎的大枪刺穿夜色,枪尖燃起苍蓝色的火光,如同流星般坠向那道诡异的人影。
空气被划出灼热的痕迹,枪锋还未真正触及目标,吕乾就听见楼下传来某种皮肉被撕裂的声响——但尖锐、奇怪,像是某种非人的筋肉正被强行扯断。
“砰!”
气浪炸开,路灯的玻璃罩被震碎,光线在黑暗中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宿迁项家,传承至古老的秦末汉初时期,在异人界中极为低调。
但不可否认的是,项家培养出来的异人,在实力方面,绝对出类拔萃!
纵使项炎是因为不思进取而被逐出项家,但是那天生神力一般排山倒海的威势,依旧让人叹服。
吕乾左手按住剧烈震颤的琴弦,左臂魔气缠绕,饕餮魔纹苏醒,一柄环首刀落于掌中。
吕乾的左臂青筋暴起,饕餮纹如活物般蠕动着,从手腕向上蔓延至肩头,皮肤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血肉。每一条魔纹都闪烁着暗红色的微光,灼热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毁。
手中的环首刀漆黑的刀身上缠绕着赤色业火。刀锋微颤,像是嗅到了猎物的猛兽。他的右眼瞳孔彻底褪去人形,化作如蛇般尖锐的竖线,视野涌入一片猩红色。
但他没有时间思考了。
楼下,项炎的狂笑混杂着骨骼被碾碎的爆裂声传来。与此同时,走廊尽头,三个完全扭曲的人影以超乎生理极限的姿态向他爬来。他们的关节反折,头颅低垂着贴在地面上,只有那双漆黑到空洞的双眼朝他看来——就像是被人从内部掏空,再塞入某种不可名状的恶物。
吕乾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环首刀拖曳着赤色业火划出一道残影。
刀锋斩入第一具诡异尸骸的肩膀时,仿佛劈开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腐烂的肉块。暗红色的脓血喷溅而出,腐烂的气息炸开。
那东西顿了顿,随即更加狂暴地朝他扑来。
——不对!
吕乾的右臂陡然发力,刀锋迸发出炽烈火光,在腐败躯壳中燃起一片赤红。那具扭曲的尸体仰头无声嘶吼,双臂却似铁钳般死死扣住吕乾的手腕,脓血顺着手臂滴落,灼烧出一个个溃烂的血痕。
【业火】,焚烧一切!
无论心灵,又或是血肉!
饕餮魔纹迸发出强烈的魔气,将那尸体吸食殆尽。
【吞食驳杂血肉】
【精 0.2】
面对阴邪之物,面对蛊虫之物,饕餮纹来者不拒,统统吞食的一干二净,化作养分滋养着吕乾的肉身。
“项炎!等我!就来!”
青蚨前去华东大区研究郭槐留下来的特殊蛊虫,现如今的筒子楼就只有他和项炎两人。
吕乾的吼声还未落地,三具尸傀便已扑至眼前。
左侧那具尸傀双臂裂开,露出森森白骨,骨缝间迸射出数十道黏稠的血丝,如同活物般缠向吕乾的脖颈。右侧两只则俯身贴地,关节反折,以蜘蛛般的姿态急速爬行,漆黑空洞的眼眶里渗出暗绿色的脓液,滴落在地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魔性侵蚀度:46.8%】
大脑中的数据冰冷闪烁,但吕乾已顾不得理会。他左臂的饕餮纹如沸水般翻腾,贪婪地将方才吞噬的血肉精华转化为狂暴的力量。皮肤下的魔纹蔓延伸展,像是一张狰狞的嘴,咧开至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