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回到云峰湖的时候,太阳西斜只剩半个脑袋。回来较早的庄人,在李浩、叶齐的指挥下,正在湖边进行拉练。
金山的打铁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窑炉的火光,把崖壁映得通红。
“羊汤师父诶。”黄虎一路小跑,进了金山的打铁铺。
片刻后,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撞击声,黄虎在金山骂骂咧咧的叫喊声中,憨笑着被赶了出来。
“开饭喽!”
李桂抬着一大盆鸡汤,在饭堂门口喊了一嗓子。
刚拉练完,在跑道上休息的庄人,纷纷爬起来,朝新建的大食堂走来。
“李桂,去搬十坛酒来。”
有嗜酒的庄人,一溜烟就等在了仓库门口,黄丁踢了踢他们的屁股,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了仓门。
黑夜悄然而至,酒足饭饱的庄人,按照分配的队伍,早早就回去休息了。赵峰带着五人,去西坡换防。
在黄巢的要求下,云峰湖处于全天候巡逻状态。时不时还会在午夜,来一场随机的应急演练。
经过这半个月的训练,庄人已经习惯了令行禁止、步调一致,再也不是最开始,连武器都握不紧的菜鸟。
听着黄虎震天的鼾声,黄巢起身披上一件大氅,朝西坡城墙走去。守在门口的黄丁,默默跟在后面。
登上最高的瞭望台,黄巢抬头,平静的云峰湖面,倒映着漫天星河,忽明忽暗,一弯新月,安静的挂在南方的天空。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黄巢最喜欢秋风拂面,静看星河。
黄丁如同一杆笔直的长枪,静静矗立在瞭望台下,等待着自己的少爷。
“忙了一天,你回去休息吧。”
闻着自然的清香,黄巢躺在瞭望台上,这段时间的喧嚣与忙碌,让他的心神有些疲惫,也只有在此刻,才能享受片刻的安宁。
黄丁没走,而是坐在瞭望台下的小屋里,作为黄府天干卫,少爷在什么地方,自己就要在什么地方。
深夜悄然降临,深秋的露水,将大地浸湿。
正在巡视的赵峰,猫着腰跑到了黄巢身边。
听到动静的黄丁,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挡在了赵峰的面前,低声问道,“少爷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
赵峰抬起头,果然看见黄巢躺在大氅上,身上还盖着一件披风。
“下面人来报,考成县方向,有一队人影,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考成县?”
考成县在冤句县正西方,属于宋州睢阳郡下的小城。
两座城相距一百多里,因为不属于一郡,人员往来需要极为严格的公验,所以陆上往来极少。
附近的官道虽然是条大路,却鲜少有人经过。
两城一般依托汴河、漕河,在水上往来。
这也是为什么,刀疤高常年占着云峰湖,却不想着,往东山深处探索的原因。
“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从那里过来?”
睡眠比较轻的黄巢,在赵峰来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听到他说有人过来,当下不敢怠慢,赶紧站起身,朝正西方看去。
借着新月的光亮,黄巢果然在视线的尽头,看到官道上,有一行十数人,朝冤句这边走来。
“赵峰,你去叫醒待命的兄弟,手里拿上铁制武器,去各自的位置等候。”
云峰湖庄人,被黄巢分成了两队,一队休息,一队随时待命。每隔七天,两队使命互换一次。
负责待命的庄人,就住在城墙里面的涵洞里,他们夜间穿衣而眠,随时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随着淅淅索索的声音,二十几个待命小队的成员,尽数拿起武器,通过早就准备好的吊篮,埋伏在了西坡外的山林里。
城墙上,七个善射铁弓的庄人,找到自己的位置,搭弓上箭,随时准备攻击。
“黄丁,你去把黄虎叫过来,动静尽量小一点。”黄巢看着径直朝这边走来的人影,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距离比刚刚近一些了,他能看见这群人的手里,竟然都还拿着武器。
这个时间点,手里还拿着武器,显然有些来者不善。
“另外,把李桂、李浩叫起来,一旦这边发生战斗,随时准备,将剩下的庄人,全部叫起来。”
云峰湖新建了城墙,能提供不少的帮助,近期又鸟枪换炮,换了不少铁制武器,在人数相近的情况下,有不小的优势。
如果这波人真是敌人,黄巢正好借着他们,来检验一下,近期训练的成果。
眼看着这波人脱离了大道,朝树林里走来,黄巢沉稳开口,“所有人,准备战斗。”
“赵峰,准备响箭!”
三只特制的响箭,搭在弦上,牛皮筋弦被拉成满月,只等黄巢下令。
两百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黄巢默默计算着距离。当这队人,突破一百米的时候,黄巢重重挥动右手。
赵峰手上的响箭,带着刺耳的音爆声,钉在了一颗怀抱粗的大树上。
听见响箭的庄人,放轻了呼吸声,眼睛从掩体后面露出来,寻着响箭的方向看去。
他们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只等第三支响箭,就会不顾一切的冲向敌人。
十几个刚钻进树林的人影,被响箭声吓了一跳,带头的一人,立刻躲在身旁大树的后面。
他身后的人,还站在原地,呆头呆脑的左顾右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丙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他听得真切,刚刚那支响箭,就射在他们正前方,如果不是有意提醒他,恐怕就把自己,给洞穿一个血洞了。
“对面的兄弟,我是自己人,不要射箭...”
黄丙压低了声音,冲着西坡上开始喊话。
半个月没回来,他不知道云峰湖,是不是出现了别的变故,所以并没有直接喊破自己的身份,反而用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暗语。
听到自己跟黄丙的暗语,黄巢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下赵峰的铁弓,敲响了早就准备好的铜锣。
听到铜锣声,藏在林中的庄人拿着武器,从容的走了出来。
其中几个庄人,朝着城墙的小门走去,
不少认识黄丙的庄人,暗暗捏紧武器,朝着声音的源头包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