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哥儿别打了,巢哥儿,我错了。”
黄虎拎着两个大锤,向旁边一跳,一脚踩在泥坑里,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手里两个巨锤,咕噜噜滚到密林里。
“吁~”
距离几人还有二十步,赶车的小厮就催停了马车,一脸警惕的看着黄巢两人。
听兖州百姓说,冤句县城外,有土匪出没,此刻暴雨如注,又是密林处,前面这两个人,行为就很可疑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声音,从车马中传出来。
“公子,前面有人拦路,我怕是山匪剪道。”
年轻公子撩开车帘,看向黄巢二人。
冰凉的秋雨中,一道穿着蓑衣的人影,骑坐在大块头身上,手里还拿着枝条,不时抽打在他身上。
年轻公子,敲了敲小厮的脑袋,“我时常告诫你,这世上,好人远比坏人多,没看见,他们的车轮坏了嘛。”
“人家只是遇见了麻烦,你怎么能把他们,想成是山匪!”
年轻公子努了努嘴,“再说了,有阿姐在,你还怕山匪剪道?催马过去,问问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
“少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忘了老爷吩咐的事情...”
年轻公子抬起手,又赏了小厮一个爆栗,“你是少爷,我是少爷?”
小厮撇了撇嘴,“我去跟小姐说,您对奚小姐有意思。”
听到这话,年轻公子顿时哑火。
“算了算了,从旁边绕过去吧。”年轻公子瞪了一眼小厮,无趣的坐回了马车。
小厮收了嬉笑,满脸警惕的催马,绕着黄巢两人,从旁边的林间走过。
黄巢停了动作,故意抬着头,与催马小厮对视,等两辆马车远去,这才把黄虎拉了起来。
“虎儿,没事吧。”
黄虎扯了扯身上的湿衣服,“巢哥儿,刚刚那个姐姐好漂亮。”
“哪有漂亮姐姐?”黄巢瞪了他一眼。
“我们回庄园。”
黄巢看着,被怪物弟弟踩坏的车轮,“你负责把它抬回去。”
“巢哥儿欺负人,明明是巢哥儿,让虎儿踩断的。”
“再加一月的羊肉汤子。”黄巢深伸出一根手指。
“好,抬回去就抬回去。”
一听有羊肉汤子,黄虎二话不说,一把将马车抬了起来。
...
端着暖身的姜茶,黄巢又将今天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
自己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又有几个不相干的人证,即便县丞想要以此问罪,怕也没有直接证据。
“少爷,县城传来消息,酒坊出事了。”
黄丁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还披着被雨淋湿的蓑衣,显然刚下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说,我们的醉西凤,与汴州醉凤楼的名酒,一模一样。”
“什么人多此一举?可有证据?”
“是汴州来的外乡人,他们带了几坛醉凤,在酒坊,等着您过去呢。”
黄巢揉了揉额头,罗氏兄弟,在醉凤楼做过学徒,又深得酿酒真传。
汴州距离冤句县,何止上百里,谁也没想到,竟然真有人,闲的卵疼,跑这么远来找茬。
他现在很庆幸,前几天没放罗氏兄弟回来,不然被人抓个现行,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备马车,去县城。”
...
冤句西城,老酒巷,黄家酒坊。
两辆马车,将酒坊的正门堵住,一个小厮甩着马鞭,把要来买酒的客人,全部轰走。
“都散了,散了,黄氏酒坊今日的美酒,我们少爷包了。”
“凭什么!要打酒,也要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让你先打!”
一个醉醺醺的酒鬼,顶着个酒糟鼻,指着小厮破口大骂,“老子就好这一口,谁不让我打酒,我..我就...嗝。”
小厮伸手入怀,掏出一把碎银,“几位客人,我家公子慕名而来,对醉西凤神交已久,还请诸位给份薄面。”
见有碎银拿,一群酒鬼喜笑颜开的拿了钱,掉头就走。
醉西凤虽好,还是没有银子香。
见到这一幕,坐在车里的年轻公子,才松了一口气。
正在打酒的林平,看见有人在门口轰客人。
挽着袖子就出来了,他还顺手,抄了一根顶门栓。
“这位兄弟,你们有些过分了吧!”
自从罗氏兄弟来到酒坊,醉西凤的名头一炮而红,门口排队的酒鬼,络绎不绝。
一条巷子的同行,偶尔也会来门口闹事。
林四爷吩咐过,不太过分就随他们,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闹僵。
“你就是这家酒坊的掌柜?”小厮转头看着林平,眼里满是怒火。
被小厮的眼神吓了一跳,林平将顶门栓护在身前,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不,不是,我家掌柜不在酒坊,你们找我家掌柜什么事!”
两人在门口这么一喊,周围瞬间聚拢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
“哼!你们卖的醉西凤...”小厮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公子打断。
“谭威。”
名叫谭威的小厮,缩了缩脖子,让出了身后的人影。
一身华贵白袍的谭怀瑾,撑着一把油纸伞,风度翩翩的走出了马车,他冲着周围抬了抬手,“我与黄掌柜有旧,今日酒坊暂且停业,诸位散了吧。”
谭怀瑾转身,看着林平,又看了看屋里的三口酒缸,淡淡开口,“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就说汴州,醉凤楼,罗星。”
林平听了面色微变,作为林四的族侄,他听四叔说过,罗星兄弟俩的只言片语。
眼前的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说不定,就是从汴州来的大人物!
“公子稍等,我派人去通知掌柜。”
见到林平的脸色,谭怀瑾心中大定,黄氏酒坊,应该就是最后一站了。
等完成了父亲交待的任务,就能回汴州,继续读书考功名了。
一想到能回汴州,他的脑海里,就想到了那个,粉色衣裙的少女。
等这次的事情完了,就让父亲去奚府提亲...
谭怀瑾来到后面的马车,“阿姐,已经确定了,这是最后一家。”
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谭怀瑾讪讪一笑,走到酒坊,大喇喇的坐在厅堂主位上。
秋雨如注,敲打在老酒巷的青石板上。
马车内,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春桃,你确定没看错吗?”
坐在车辕上的婢女,听到车内的声音,惊喜回道,“小姐,错不了,肯定是他。”
“哦。”马车又恢复了安静,耳畔只有雨滴的叮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