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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北风吹来,酝酿了两月的秋雨,终于还是下了起来。

黄巢坐在凉亭里,看黄虎啃羊腿。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一堆吸了骨髓的碎骨。

“冤句四少,还没有消息吗?”

看得有些饿了,黄巢入陶盆里,抓出一块骨排,沾了料汁吞入腹中。

“少爷,他们四个,窝在春鸳阁两天了,听老鸨说,光是姑娘就换了三茬。”

黄丁端着一盘剥开的大蒜,放到了两位少爷中间。

“真是下半身牲口。”黄巢吸了口骨髓,又嚼了一瓣辣蒜。

云峰湖的酒坊,还没开始制曲。

秋雨过后,天气要变凉了,到时候发酵的时间,又要延长一些。

他没多少时间,跟他们耗下去了。

“再等一天,如果还没动静,我就先回云峰湖,他们出来了,直接让黄丙,把事情做了就好。”

黄丁端来皂角水,又拿了热毛巾。

“少爷不必心急,以四少的身体素质,即便有回力丸的帮助,三天已是极限,想必明早,就会有人出城。”

“至于云峰湖那边,酒曲我已派人送回云峰湖,也安排过李桂,把碾好的麦碎,加水浸泡。”

黄丁看过黄巢的制酒之法,离开时,就安排过李桂,如果不能按时回来,先用净水泡发麦碎。

“我们黄家有你,真是捡到宝了。”

“少爷您谬赞了,如果没有老爷的培养,黄丁到现在,还是一个吃不饱饭的乞儿。”

小心将黄虎周围的碎骨收走,黄丁又命人,再做一盆羊腿。

“踏,踏,踏。”

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踩着秋雨,立在了凉亭外,“少爷,李海博、程煜铭、孔德恒,带着三位花娘,出了春鸳阁,正赶往东门,盯梢的兄弟听到,他们要去孔家城东私园。”

“崔睿文被人抬出春鸳阁,已经返回城北崔府。”

“他们带了多少护卫?”黄巢用热毛巾,抹去了嘴角的油脂。

“十五人。”

黄巢端过陶盆,从里面拿了一只羊腿,递给了蓑衣下的身影,“辛苦,吃口羊肉暖暖身子。”

报信的农人,急忙抱拳,“多谢少爷抬爱!”接过羊腿,农人将它小心裹在蓑衣下,后退着离开了。

“黄虎,跟我去打狗,回来再吃。”

黄虎三两口,啃完手里的腿骨,一把抄起身边的鎏金巨锤,“巢哥儿说打谁,虎儿就打谁,嗝~”

“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黄丁拿着两把油纸伞,快步走了过来。

刚坐上马车,黄巢突然开口,“程煜铭乃县丞之子,跟在他身旁的护卫,恐怕有铁器傍身,你去库房,多拿几把竹弓。”

黄丁拍了拍脑袋,“要不是少爷提醒,我差点儿就把这事忘了。”

...

冤句城东五里,一辆装饰奢华的宽大马车,缓缓走在泥泞的官道上。马车周围,前六后九,护卫着十五道人影。

随着车厢摇曳,车窗锦帘的流苏,摇晃荡漾。

走在最前面的六人,目不斜视,腰间配刀,背挎竹盾,走路时昂首挺胸,即便身处雨中,依旧没有半点懈怠。

车旁跟随的九人,眼睛时不时瞥向车窗,脑中想象着,极为不堪的画面。完全没了护卫的心思。

走在前方的一人,突然抬了抬手,驾车的马夫,急忙勒停良驹。

车内弓腰的孔德恒,一个不稳,整个跌坐在长椅上。

“狗东西,你怎么架的车?”

看着两个老友,依旧精力充沛,孔德恒羞愤的掀开车帘,正好对上两个家奴,猥琐的目光,“滚一边去。”

家奴缩了缩脖子,撇撇嘴往外面退了几步。

“程公子,前方经过树林,还请程公子稍等,我等前去探查一番。”

“嗯...嗯,去...”程公子从鼻间,吐出几个音节。

程煜铭一手按着花娘,一手拉着孔德恒,“孔兄,何必跟奴才生气,刚刚孔兄威武,再吃一丸,我们继续。”

孔德恒揉了揉腰眼,羡慕的看着身边的老友,“程兄,我不行了,这浪蹄子,交由程兄代劳吧。”

“哎?孔兄,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李海博擦了擦手上的浆汁,从旁边的药瓶里,倒出一颗红丸,“尝尝我家祖爷的秘丹,听闻此丹,乃是京中圣物。”

不等孔德恒推脱,李海博就将红丸,塞到孔德恒口中,“相传,这秘丹,是女皇丹阁之物,乃宫中精品。”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孔德恒羡慕李家秘丹已久,没想到今日,竟能得偿所愿,混浊的目光中,再次凝聚出一抹亢奋。

“嗖!”

刚走入密林的护卫,还没来得及发出求援,脖颈就被一道羽箭贯穿。

一道如猿猴般的身影,快速抓住护卫的尸体,背着他往里面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老四在干嘛?”一直盯着密林的护卫队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他肯定又尿急了。”另一个护卫,拍了拍队长的肩膀。

“四哥挥手了,林中没有危险。”年龄最小的护卫,指了指密林深处。

护卫队长皱了皱眉,手掌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刀柄。

“队长,你就是疑心病太重,没看见,老四在解裤带嘛。”

他身边的护卫,嬉笑着挥了挥手,示意马夫赶车,“你看他白花花的屁股,我猜啊,老四肯定要解决完才会回来。”

护卫队长失笑一声,老四平日最爱吃花酒,他这次抢着去探林,也有释放压力的意思。

“走吧,雨天路滑,大家都小心一点。”

埋伏在林中的黄巢,看见马车继续前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弓箭手,搭弦准备。”

随着黄巢一声令下,黄丙带着十一个家丁,纷纷抽出羽箭,搭在了弓上。除了黄丙之外,还有三人手上,也拿着铁胎弓箭。

“唉?老四这回时间挺长嘛。”队副打趣的调侃道。

最小的护卫,立刻附和道,“就是,我看四哥一直低着头,难不成,染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病?”

走在最前面的队长,突然抬起头,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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